一進水衙,水壁上「啵」的一聲,濺起片片漣漪,這大魚進來後在地上打了一滾,變成魚頭人身,遙遙對着裏面一拜,口吐人言:「河神大人,青竹河白素素重登神位,我府大將上前打探,被大衍觀的道士擊殺!」
說完這個,它就不動了,只是半跪在地上。
幾重台階上,有一個珊瑚寶座,一個人頭蛇身神靈正在舉杯輕飲,這尊神靈面目泛青,眼中隱隱有金焰跳動。
聽了這話,神靈猛的站起,「啪」的一聲,一盞琉璃杯子被它捏成碎片:「什麼?敢擊殺我族大將!」
這聲怒喝,震整個水府嗡嗡作響。
「混蛋,無用,自己死了,都沒把白素素打落神位,真是該死!」
說到這裏,又冷哼一聲,抽出一把長劍,揮劍下斬,「轟」一聲,白玉打磨而成的鏤空長桌被斬開。
「蝦將吳用愧對我重用,是該死,但白素素和那個道士更該死!」
這時下面一眾官將皆是不言不語,垂手而立着,只有屏山灣河神那雷鳴一樣的怒火響徹這片大殿。
「歸波聽令,傳我命令,率軍將去雲崖山,將白素素打落神位,將這道士擊殺,褻瀆我水族者,絕不輕饒!」
話音一落,一龜將身穿鐵甲,踏步上前,步履沉重,舉步間整個大殿都隱隱顫抖,這龜將走到河神面前,跪倒:「末將領命!」
話音剛落,有一個卻站了出來:「且慢!」
屏山灣河神皺眉,眸子一眯,看了上去,卻是一個大花魚將,看上去人類二十五歲之間,英姿勃發,要不是身上還有着鱗片,可以算是英武了。
這將跟隨甚早,直到現在,不離不棄,卻是心腹,而且多有智計,河神眼神還是凌銳,語氣已放緩:「哦?你跟我多年,難道要阻我不成?」
大花魚將單膝跪下,說着:「大人稍等,容我道來!」
見此,屏山灣河神反而放鬆下來,大袖一揮,回到了珊瑚寶座上,沉重坐了下來:「你且說來!」
雷一樣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是!」就聽大花魚將說着:「大人,此去不可!」
屏山灣河神不動聲色,問着:「為何?」
「大人,白素素重登神位,也不過是一條溪流之神,她投身入大衍觀,這大衍觀也不過是細微鄉觀,都不足懼。」
「論實力,別說忻水,就單是我屏山灣,就可伸指將其捻碎!」
河神坐在珊瑚寶座上,聽了這話,半晌說着:「有理,你且繼續!」
「是!」
「只是這白素素,得的是赤敕,雖這種細職小吏遍地都是,雜亂無章,但名義上是天庭敕封,不可隨意打殺。」
聽了這話,周圍的水族「噗」的冷笑,這些年,打殺的赤敕還少了?
這大花魚將卻聽而不聞,凝重說着:「要是以前,還罷了,隨意打殺就打殺了,只是前日日子,河島之會,黑魚大將觸犯神律,被道宮和魏侯抓了把柄,讓河伯大人都有些慌亂,沒處計較。」
「我們此時直接殺上大衍觀,觸動的就是道宮,只怕不但不是長了威風,卻是給河伯添了亂,引得了河伯大怒,怪罪我們在此時不守本分。」
「而且道宮也不是易於之輩,大人可還記得二百年前的成平道道主?」
屏山灣河神聽了,默默不語,片刻說着:「難道就這樣算了?」
大花魚將聽了河神言語,卻是一笑:「大人不必擔憂,現在要十一月了,明年三月十日,就是您的神誕日,七條支河的河神都會前來祝賀,到那時直接威逼,讓青竹河神白素素臣服就是,不肯臣服就是以下犯上,我方師出有名,討伐不臣,道宮和魏侯,都說不上話來。」
神誕日是指接受神位的日子,每個神靈都有所不同,屏山灣河神就是一百二十年前三月十日接受河神之位,每年三月十日,都是他的神誕日。
而白素素現在的神誕日,就是十月初七!
河神沉吟片刻,長身而起,不由仰天長笑:「不錯,有理又有計,有你在,何愁我業不興!」
大殿內,眾水族聽了這話,不由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