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子都快被刀傻了。」
「」
這時畫面一轉。
婚禮上。
牧師朗聲詢問:「路明非,你是否願意接受上杉繪梨衣為你的合法妻子,並盡你的一生去關愛她,珍惜她?」
「我願意。」路明非說。
「上杉繪梨衣,你是否願意接受路明非為你的合法丈夫,並盡你的一生去關愛他,珍惜他?」牧師把銀質戒指放在繪梨衣掌心。
「我願意。」繪梨衣說。
「那麼現在你們可以交換戒指了。」
路明非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拿起繪梨衣柔軟的手。
就在路明非將要把那枚戒指套上繪梨衣的無名指時,牧師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確定麼?」牧師問。
路明非忽然發覺從頭到尾他都看不清牧師的臉,草坪上的霧氣都散去了,但始終有霧氣纏繞在牧師身邊,這個始終站在霧中的男人輕聲地問他:「你確定麼?」
「我確定麼?」路明非呆呆地問自己。
他愣在原地,瞬間就懵了。
他為什麼會忽然來參加一場婚禮?還是自己的婚禮?
路明非認為這是一件非常荒謬的事情,因為他從未把繪梨衣看作可追求的女孩,那是一個怪物,他是這個怪物的看守者,可為什麼忽然間他們的關係變成了這樣?
他覺得這件事又荒謬又自然,他站在親朋好友中,被祝福的目光包圍着,美麗的女孩願意嫁給他,他已經念出了誓詞……
路明非心裏空空如也,好像敲敲胸口就會發出空洞的響聲。
分明感覺不到難過,可他知道自己很難過,分明很想把戒指套上那根纖長的手指,可是動不了,身體像是鏽住了的鐵皮人。
他使勁使勁又使勁,他想這樣拖着新娘子該多傷心啊,在賓客們面前該多難堪啊。
賓客們騷動起來,尤其是那些女孩,那是伴娘們,伴娘們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說:
「對了!忘記了!還要把傀儡燒死!」
她們歡喜地點燃了火把,從路明非和繪梨衣身邊跑過,提着長袍的擺,露出炫目的腿,像是成群的小鹿。
她們從教堂的水泥大門下跑過,沿着曲折的樓梯登上鐘樓,風旋轉着直上天空,那座澆築在教堂頂部的水泥十字架從霧氣中顯現出來。
穿着素白婚紗的人偶被人用鐵絲捆綁在十字架上,她做得非常簡陋,四肢跟被人打斷了關節似的,無力地下垂,臉用白色的麻布縫成,因為手工太粗糙了,所以那張臉看起來支離破碎,像是什麼邪惡的傀儡娃娃。
路明非茫然地望着高處的傀儡娃娃,他抓着繪梨衣的手,暗地裏為自己鼓勁,燒完傀儡娃娃後繼續婚禮的儀式時可千萬別再犯慫了。
風吹起傀儡娃娃的面紗,她的耳邊銀光跳躍。
怎麼會有這種看起來很貴重的首飾掛在這麼難看的傀儡耳邊?路明非眯起眼睛去辨認那東西。
那是一對銀色的四葉草耳墜。
「諾……諾。」這個聽起來極度陌生的名字從路明非的嘴裏吐出,他根本就是無意識地念了出來,又像是那顆本該空空作響的心臟搏動起來發出的聲音。
繪梨衣緊緊地拉着他的手,可他無意識地鬆開了繪梨衣,戒指從他手中墜落,他慌慌張張地向着鐘樓跑去。
他完全慌了,他怕那些女孩就這麼燒掉了傀儡,怕得要死。
背後傳來幽幽的嘆息聲,似乎是牧師發出的。路明非忽然驚醒,這是他的婚禮,他距離幸福只剩一步了,他這一走婚禮該怎麼辦?
他猛地回頭,繪梨衣站在烈焰中,仍舊穿着白色的長裙和高跟靴子,腳踝上的金色鏈子閃着光。
頭紗和白裙化為黑煙,黑煙中他的新娘以木枝為骨,用麻布縫製面部,用墨筆點出呆滯的眼睛。
原來他的新娘也是傀儡,他鬆開了她的手,所以傀儡失去了生命。
世界熊熊地燃燒着,他站在世界的中央。
各個位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出現這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