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連張碧靈都變得面無血色。
山道上死寂般的沉默持續了幾秒,卜寧嘆息似的聲音響起來:「是他的性格……」
「會真的出不來麼?」張碧靈輕聲說。
其實她知道這是個傻問題,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籠是他剝下靈相形成的,他自己是籠主,一進籠便會同籠內的意識合而唯一。籠主是何種模樣,你們都見過。沒有旁人進籠點醒,他可能會就此沉淪其間,再想不起外邊的事。」卜寧沉聲說。
就是因為他們見過,才知道那有多可怕,多令人難過。
「倘若……」卜寧嗓音都驀地喑了一下,「倘若他生生破開幻境,自己醒了。又要怎麼去救師父呢?他哪來的辦法。」
「那封印陣里的塵緣,多到我們師兄弟幾個都畢生難見。他如何化解?即便他有法子轉移或是化散,還有師父身上的天譴呢?」
「為什麼還有天譴?!天譴不是已經消了嗎?」夏樵愣住:「張岱嶽籠散的時候,不是都說了會報應到他身上嗎?」
他看向張碧靈,希望她能點一下頭,
但卜寧開口道:「她是柳莊的人,要也只能要柳莊的債。不一樣的。」
「那祖師爺呢!」那一刻,夏樵的模樣像極了他哥。他仿佛在替聞時討要一個公平,「祖師爺承受的那些誰又來還?!」
他瞪大了眼睛,蓄積太久的眼淚順着眼角淌下來:「沒道理啊,憑什麼?!張岱嶽做的那些不就相當於改天換命嗎?」
「對!」夏樵就像突然抓住了老天的漏洞,「他這明明是換命,為什麼他不欠祖師爺的?就像欠柳莊那些人一樣,他也應該欠祖師爺一條命!」
卜寧沉默良久,終於輕聲說:「因為師父沒死,換命就不成因果。」
「什麼?」
「因為天譴只有一世終了才算還,還一世算一世。而師父鎖於陣中,非生非死。」
那才是永不入輪迴,永不得解脫的意思……
千年的時間只能讓他的天譴緩慢褪淡一點點。他一日沒還,因果便卡在最後的臨界點,一日不得成。
夏樵愣住。
最終還是周煦先冒頭開了口,他抓住了卜寧話里的意思:「你說天譴還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死對麼?」
沒等卜寧,張碧靈就輕輕點頭道:「是,誰都沒辦法改。」
周煦轉向夏樵:「那你哥進籠救人,要先化掉那些黑霧,再消掉天譴。天譴又只有一種辦法能消,那他豈不是……」
他最後幾個字沒能說出來。
別說夏樵,連他都有點承受不住這個結果。
「應該不是這樣吧……這算什麼辦法呢?」周煦低聲說,「這不就是一命換一命?人死如燈滅,他替祖師爺還掉天譴入了輪迴,下輩子就是另一個人了。跟咱們沒有關聯,跟祖師爺也沒有關聯,這樣的結果有什麼區別?」
其實卜寧也是這樣想的。他知道他那師弟很瘋,什麼都敢賭。可是……
一命換一命,入了輪迴兩不相干,往後毫無牽連。下一輩子他不會記得自己曾經有個家叫做松雲山,曾經遇見過那樣一個光風霽月的人,甚至曾經為了留住那個人豁出性命。
這樣的結果跟千年之前有什麼區別呢?真的值得拿命去賭嗎?
可他卻聽見夏樵說:「有區別的。」
他抬頭,看見夏樵閉眼眨掉眼淚:「我哥有無相門。」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