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眼觀鼻鼻觀心,卻又豎起耳朵,期待從李彥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卻又恐懼真的聽到那個名字。
武后面無表情,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可她攏在宮袍中的手卻狠狠攥緊,用力到幾乎將指甲刺入掌心。
李彥毫不遲疑地道:「目前不知,交由內獄審問,應可令其交代。」
李治沉默,沉默了足足數十個呼吸,皺紋深刻的臉上,露出濃濃的悲哀:「不必審了,就地斬首。」
群臣垂着的臉上露出失望,武后的手卻沒有鬆開。
二十多年夫妻,她對於李治再了解不過。
當這位聖人放棄追查的一剎那,其實就是認定了背後的指使者與自己脫不開干係。
夫妻情分再無,有的只是純粹的皇帝與皇后兩個身份。
為了大局着想,這個時候廢后是不可能的,定罪更不可能。
武后不是鈎戈夫人,能夠學漢武帝來個殺母立子,她是母儀天下二十年之久的正統皇后,從某種意義上,太子的嫡長子身份是基於她的身份,一旦定罪武后,對於體內流着武后血脈的太子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哪怕新皇登基繼位,也要埋下無數禍患。
所以李治選擇不追究,但不代表他會容忍,呼喚道:「李公。」
朝上能稱為李公的不少,可威望最高的無疑是從武德一朝就為臣的李義琰,這位老而彌堅的臣子出列:「陛下!」
李彥道:「擬招,李義琰去內衛閣領一職,進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為輔政大臣。」
這種場合下毋須蹈舞,李義琰直接拜下:「謝陛下聖恩。」
群臣對此並不詫異。
這位從不徇私的剛直老臣,李治原本就很敬重,安排到內衛閣領的位置上立些功勞,再順理成章地入閣為宰相,後來李義琰出使吐蕃立功,其實就能入閣,是關內大災外加李治昏沉不醒,耽擱下來,現在則是補上。
這只是開始,李治接下來又道:「郝處俊,官復門下侍郎職,兼戶部尚書,為輔政大臣。」
郝處俊並不在此處,但詔書無疑會很快送達。
聽着這兩位領命為輔政大臣,武后呼吸終於微微急促起來。
她不懼怕李義琰升官入閣,她有的是手段對付,但郝處俊本來就是老牌宰相,之前好不容易將他壓下去,現在又官復原職。
關鍵是這兩位都時反對她的,此舉象徵意義太大了。
還沒結束,李治繼續道:「兵部尚書裴思簡,遷中書令,為輔政大臣。」
「洛州刺史鄭仁通,進尚書右僕射,為輔政大臣。」
「中書侍郎來恆,遷尚書左僕射,為輔政大臣。」
群臣高呼:「陛下聖明!」
李世民給李治安排的輔政大臣是一文一武,文是長孫無忌,為太尉兼檢校中書令,武是李績,為開府儀同三司。
現在李治卻一口氣封了五位輔政大臣,又是五位政事堂宰相,看似更加信任,實際上是分攤了各臣的職權,讓太子上位後更容易掌握朝局。
壓制臣子權力的行為,李治做起來輕車熟路,群臣也早已習慣,畢竟與這位聖人暗暗鬥爭了二十多年,關鍵是這種為太子鋪路的行為,讓希望朝局安穩的臣子鬆了口氣。
不會亂了。
李治安排完太子的輔政大臣後,整個人的精神又衰弱下去,這才看向旁邊的那道高髻身影。
武后此時的眼神里,沒有了不必要的柔情,沒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心,有的只是一抹認真的懇切。
這是她每日處理政務時的狀態,八個時辰,日日如此,千頭萬緒的朝堂局勢,在她手中總能化解,李治再清楚不過。
相比起來,太子仁善,身體又差,無法面對錯綜複雜的朝堂局勢,更承擔不起一個聖人應有的工作量,或許李治現在安排得再好,但要不了多久,權力恐怕還是會被臣子竊奪。
所以這數個月來,武后一直在李治耳邊念叨的一句話,就是「軍國大事有不絕者,兼取皇后進止」。
這不代表她能決定軍國大事,是軍國大事有不能決定的地方,新皇可以參考其意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內衛閣領,忠武將軍李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