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前者微微的嘆了口氣,望向窗外;後者找攝製組要來了名單看。
攝像機就在這種情況下悄悄架起。寬敞的保姆車在高架橋上,往第一個患者家中而去。
不料,很快出現了不得不被剪輯的鏡頭:
看名單的方沂突然開口,「這些人是選擇過的。都是適合上鏡的患者,是不是?」
名單上有患者們的基本資料,劉天仙也好奇的拿來看,不久後,她皺眉說:「是有點巧合。」
纖細的手指在文字上挪動:
「第一個是二十三歲的研究生,會彈鋼琴,四月份查出有『漸凍症』,已經休學。」
「第二個是來魔都打工的年輕人,有一天忽然使不上力氣,找組長請假後因為一直要趕工,請假也是斷斷續續,前後花了七個月,才發現自己是漸凍症。」
「第三個是小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得病了,在上學,看過我們的電影,想見電視上的人。」
「」
一系列人全部看遍,念到後面她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微不可聞。
方沂說:「應該都是狀態還可以的患者,我能理解為了節目效果,不會選擇到晚期的病人來探訪,是因為會影響到病人的治療嗎?」
樊醫生答話:「你說的這是一方面其實不存在什麼治療不治療,這是絕症,你們知道什麼叫絕症嗎?治不好,叫絕症。」
他說:「病人發展到後期,可能會失禁,可能會說不出話,最重要的是,眼睜睜看自己失去了生機,不論是病人本身還是陪同的家屬,都有情緒失控的時候,這樣的狀態,是沒辦法錄影的。」
「苦難不像是快樂,一旦分享出去了,只是有雙份苦難而已。」
「不像剛剛開始的患者,他們還是覺得自己有機會痊癒,有對生活樂觀積極的態度——儘管這機會很渺茫。」
說罷,氣氛更加沉默。
方沂陷入到思考時,本就是一悶葫蘆,劉天仙想讓他輕快起來,說些俏皮話。
但她也說不出口。
在這種氛圍中,敲響了第一戶患者的門。
兩小時後,又換了第二戶。
兩人的心情都不大好,樊醫生講的挺不錯,他們機會渺茫而偏相信自己有機會。
是真的愚昧了嗎?
也許是大腦故意欺騙自己,以為自己是萬中之一,才讓自己至少在當下稍微快樂一會兒。
到第三戶時候,到了門前,手懸在了空中,劉天仙和方沂忽然一個對視,不需要說話,卻知道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資料上顯示,這是個還不知情的小孩子。
小孩子是該做夢的,大人也有義務來保護這樣的夢。
方沂發揮出自己做演員的天賦,拍了拍略顯僵硬的臉,強行讓自己快樂起來。
敲響門。
出來一穿着睡衣的小男孩,他那一身十分整潔,也顯得十分活潑,笑起來嘴角邊有淺淺的梨渦。
先認出了方沂:「哥哥!你真長的像電視裏那麼好看,不,簡直還要好看!」
對劉天仙說:「姐姐也是好好看,好好看呀!」
劉天仙糾正說:「叫阿姨。」
於是小男孩的目光落在方沂身上。
方沂只能順着:「也叫我叔叔吧。」
——這小孩子是如此的古靈精怪,又天真無邪。雖然讓他用「叔叔」「阿姨」來稱呼,但他仿佛了解大人的喜好,偏要用哥哥和姐姐。
小孩子班上的同學知道,他即將要見到大明星了,紛紛拜託給大明星捎上話。方沂和劉天仙加倍滿足他的需求,給每一個小孩子想得起的朋友都寫下祝語,一同裝在他的文具盒裏面,等待他回到學校的那一天,拿到班上去炫耀。
會有那一天嗎?
小孩子性格很急,每寫下一條,還沒收進文具盒,他就要張開紙對着攝像機,立刻念出來,而且誇耀是自己的功勞,叫大家不要忘記了他。
念的很快,不漏過每一張。
大人們都流露出澹澹的微笑,不過這微笑中有悲傷。
第三百九十章 藥神(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