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甚至連保險都忘了打開。
電視裏依舊放着新聞,主持人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全國各地的環境,呼籲人們保持冷靜。不要走上街頭,不要參與暴亂。呆在自己的家裏,政府一定會提供救援。然而『天黑』到『天亮』後的整整四個小時內,沒有一個官員出來解釋這一切。
或許有,但他沒在電視上看到過。
馬克對此完全不在意,他早就對這個國家的制度不抱希望了。
他從自己骯髒的沙發上站起身,沒穿拖鞋的右腳踩在地毯上,一陣黏膩感讓他噁心地抬起腳,發現是昨夜點的披薩被打翻了,掉在了上面。現在他的一腳又加重了這地毯骯髒的程度。馬克嘟囔了一聲,他沒管那麼多,只是挺着自己的啤酒肚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向外窺視。
街上滿是翻倒的汽車和瘋狂的人群。他看見一個打扮的像是瑪麗蓮·曼森的傢伙手裏拿着一根超大號的紫色假x哈哈大笑着追打另一個穿着派大星服裝的傢伙。兩人很快跑過街尾。
另一端,一名頭上戴着頭巾的黑人正舉着槍威脅另外兩個黑人,馬克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那傢伙沒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那兩個黑人從肥大的褲子裏拔出槍,三個人在街頭對射起來,最終一起倒在了地上。一隻瘦骨嶙峋的黑狗小心翼翼地跑了過去,開始舔舐起頭巾黑人的血液。
馬克突然感到一陣反胃感,他連忙關上窗簾,房間重回陰暗。他跑進自己狹小而骯髒的廁所,將腦袋伸進馬桶狠狠地嘔吐了起來。
吐完後,他無力地跌坐在自己滿是不明黑色物質的瓷磚地面上,靠着背後發黃的牆壁,突然想起他的童年。
他是在堪薩斯長大的。
那地方很好,人很好,地也很好。他的老爹和叔叔都是種地的農民,老實本分。玉米地是他童年大多數有趣回憶的發生地點,但適逢嬉皮士那股風吹到了他的家鄉。讓這個小伙子抱着一把破結他跑到了紐約。
沒有成功。
他早就與自己的家人斷了聯繫,那把結他很久之前就消失了。而他甚至記不起自己是怎麼把它弄丟的。有那麼幾次,馬克有過短暫的衝動,想要把它找回來。他竭盡全力回想自己在哪一次嗨上雲端的經歷後弄掉了結他,但他始終沒記起來。
現在,他一事無成,四十七歲,蝸居在廉價公寓裏。鄰居們是小偷、騙子、搶劫犯、毒販和殺人犯。他的工作是停車場的看守,在他再次醉醺醺的去上班後,他丟掉了這份工作。
馬克的腦子裏播放着過去的記憶,他突然發現,他記不起老爹的臉了。
電視機里主持人的聲音在一陣電流聲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覺得很耳熟的男聲,但他記不起自己曾經在哪兒聽過了。
馬克痛苦地錘着自己的腦袋,他發現自己好像記不起任何事情。他的記憶里,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是酒精、du品、性和暴力。還有背景里狂躁的搖滾樂曲,除了這些之外,他什麼也記不起。
那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很多人應該都知道我,但從,但從沒見過我。我叫做史蒂夫·羅傑斯。你們或許對我的另一個名字更加熟悉,是的。我就是美國隊長。」
美國隊長?
四周嘈雜的聲音停息了下來。
那些尖叫與哭泣聲,狂笑聲,狗的吠叫,汽車自動報警的聲音和槍聲好像都消失了。
馬克站了起來,他跑到客廳里,下巴上還掛着黏糊糊的嘔吐物。但他壓根沒在乎那些,這個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只是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屏幕。
電視機里的那個男人摘下他的頭盔,露出一張英俊的臉。他說道「時間緊迫,所以我長話短說。電視機或廣播前的諸位,請仔細聽好。」
「四個小時前的『天黑』事件並非你們所想的那樣,是上帝的懲罰,地球毀滅的證明,又或者是什麼瘋子想要統治世界的陰謀。只不過是一次外星人入侵而已。」
他露出一個微笑「是的,又是外星人。我們面對過很多次了,不是嗎?」
「不必擔心,因為事情已經被解決了。但在整個過程中,我們的政府做了什麼?」
「他們什麼也沒做。他們沒有任何舉措,他們只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