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卓先生語氣肅然起來:「晚輩也不是來為石錦堂說情,晚輩是覺得,這樣被人把西伯的安排斷了,不能不應對。」
西伯點了點頭:「這一點你說的沒錯,有人想毀了我們的籌謀,這種事不容忍,該打回去的就要打回去,還要加倍的打回去。」
卓先生道:「石錦堂嘴巴很嚴,不會隨隨便便把西伯想把他推起來的事說給誰,唯一一個例外就是......崔覆野。」
西伯道:「你是說,這些事都是崔覆野安排的?他何必如此?」
卓先生道:「因為如果石錦堂不出問題,那石錦堂極有可能真的去雲州做事。」
「雲州是一塊大肥肉,誰做了雲州州撫,將來就可能接手林葉的怯莽軍。」
卓先生道:「這只是顯而易見的事,還有沒在枱面上的事,利益更大。」
「冬泊大亂,孤竹才定,這兩個地方運作好了,都是大有可圖,誰坐鎮雲州,這利益就是誰的。」
西伯笑了笑:「阿月讓你來歌陵,果然還是沒有看錯人。」
卓先生道:「謝西伯的誇獎......晚輩以為,崔覆野突然利用了石錦堂,大概是因為,另一邊打算把崔覆野推起來了。」
「石錦堂所犯的唯一的錯誤,就是覺得他可以利用崔家,所以對崔覆野不得不推心置腹。」
西伯道:「就在你來之前,崔覆野的父親還派人給我送來一封親筆信。」
他看向卓先生說道:「信里隱隱約約的意思,就是想告訴我,他想讓他兒子去雲州。」
卓先生道:「崔覆野現在是武院副院長,身上還有個通閱閣學士的虛職,是正三品,去雲州做州撫是正二品,提拔起來不算太過分。」
西伯嗯了一聲。
「你說的沒錯,雲州是一大塊肥肉,誰都想搶到手。」
他起身,慢慢往前走,卓先生跟上去,步子很小,亦步亦趨。
西伯道:「石錦堂可以廢了,不要了也罷,沒什麼可惜的,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但,若是這盤棋我們輸了,以後在朝堂里能安插的地方,一個都沒有。」
西伯道:「崔家,確實有些棘手,你可想過如何翻盤?」
卓先生道:「既然石錦堂已經廢了,不如讓他出來撕咬。」
西伯眼睛微微眯起來。
然後笑着點了點頭:「阿月看人,確實有些獨到之處。」
他回頭看向卓先生道:「那就讓石錦堂去撕咬吧,把崔家撕的難看一些。」
卓先生問:「那......林葉呢?」
西伯道:「陛下的態度,大概是不想在歌陵把林葉怎麼樣,畢竟林葉沒有犯錯,讓他回雲州去犯錯,陛下拿他也就順理成章。」
「石錦堂既然還能用,那就讓石錦堂直接去見林葉,都已是要打算撕咬了,就乾脆撕咬的直接些。」
卓先生俯身:「晚輩記住了,晚輩回去就和石錦堂籌謀一下。」
西伯嗯了一聲。
他又走了幾步後說道:「林葉那邊若沒有什麼舉動,那就先放着,如果林葉有什麼舉動,石錦堂既是個棄子了,用他來利用林葉,再利用林葉來除掉他,此事你來想仔細,別出什麼紕漏。」
「是。」
卓先生答應了一聲後,心裏卻更加複雜起來。
他沒有想到西伯這個人會如此狠,石錦堂說不要就不要,而且是連命都不打算給石錦堂留。
月姨說過,歌陵城的水比天山的高還要讓人看不清,天山的高看不清是因為半山腰的雲,過了半山腰也就能看清了。
可是歌陵的水不一樣,紮下去,再紮下去,一直游都到不了底。
「你回吧,我也乏了。」
西伯說話的時候沒回頭。
卓先生俯身行禮,然後弓着身子往後退,退出去能有一丈多遠才直起身子轉身走。
一個時辰之後,石錦堂家中。
卓先生遞給坐在台階上發呆的石錦堂一壺酒,石錦堂看了看,搖頭:「不能胡亂飲酒。」
卓先生道:「你已經不是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