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不定、語無倫次,並且屢次傷人。老夫只得他將鎖在屋中,每日送去吃食茶水。」
;;;來到戴家後院,此地還有另外兩人,戴老爺介紹起來:「這兩位分別是城南將軍廟的王廟守,以及歷山岩泉洞的朱先生,都是成陽左近的有術之士。」
;;;王廟守身穿粗布短褐,外貌模樣看上去與鄉下老農無異。朱先生則是麻衣披髮、身背木劍,儼然一副化外高人的派頭。
;;;「懷英館符吏,趙黍。」
;;;自報身份後,王廟守連連拱手示好。而那位朱先生只是瞥了趙黍一眼,然後就昂着頭用鼻孔看人,一句話都不說。
;;;趙黍也不在意,望向旁邊散發着絲絲臭氣的廂房:「這便是令郎居所?」
;;;「是的。」戴老爺表情凝重,揮手讓家中健仆打開上鎖房門。
;;;旋即一股難聞腥臭湧出,沖鼻熏眼,那些健仆紛紛逃避。就連戴老爺也緊捂口鼻,悶聲說道:「犬子就在內中。」
;;;趙黍三人望向屋內,就見一位瘦弱男子,衣衫襤褸、頭髮散亂,滿身黃濁穢物,雙腳被鎖上鐵鏈,此刻面向牆壁,蜷縮昏睡,附近都是打翻在地的飯食。
;;;「令郎近日可曾進食?」趙黍問道。
;;;「有,送進去的肉都吃光了,米飯炊餅卻有剩餘。」戴老爺雙眼被腥臭熏得搖搖欲墜,趕緊說:「這裏就交給三位高人了,只要能治好犬子,銀餅百兩立刻奉上。老夫、老夫暫且迴避!」
;;;戴家人跑個精光,後院就剩下三位術士。趙黍趁機觀察另外兩人——王廟守神色不改,手上提着一根棗木棍,兩腳紮根不動,一看就是有武藝在身;朱先生則掩蓋不住臉上的嫌棄之色,卻又不好就此離開,拂袖後退兩步,沒有出手的意思。
;;;趙黍不多廢話,將背上竹篋放下,動作飛快地取出香爐,朝裏面扔了一塊香料,同時默誦靈咒,隨指尖虛點,爐中赫然火起。
;;;爐煙香氣冉冉升騰,很快彌盪趙黍周身,他抿唇發嘯,煙氣如受號令,盤旋延展。
;;;轉眼間,戴家後院一片煙霧迷濛,好似起了大火。但這煙氣沒有飄到外面,只是罩住後院,辟穢去臭。
;;;一般而言,行持術法之輩最忌污穢。不論是吐納鍊氣還是精思存想,都偏好於潔淨之所。要是術法粗陋淺薄,也會被各種穢物所破。
;;;不過凡事都有應對之策,眼下便以焚香最為便捷妥當。
;;;「古藤根、青木香,還有玄參。」朱先生輕嗅兩下,立刻做出判斷:「是仙翁木實香?」
;;;趙黍點點頭:「朱先生見識不凡。」
;;;此人能夠一語道破趙黍所用香料,可見他不光知曉合香之法,吐納鍊氣一途上也有不俗根基,否則練不出這樣敏銳的嗅覺。誰料朱先生仍舊不改傲然,連半點好臉色都不給。
;;;「這種香料,將軍廟可用不起。」王廟守憨厚發笑。
;;;趙黍正要說什麼,那位朱先生搶白道:「無非是攀附權貴所得,木實浣洗、曝曬晾乾、合搗成香,難道都是他親自做的不成?」
;;;「這……」王廟守不善言辭,只得朝趙黍投來一個尷尬笑容。
;;;「不如先治好戴家少爺,有什麼閒話稍後再說。」趙黍俯身從竹篋中取出一根竹竿筆,那位朱先生又發話了:
;;;「哼!採氣取煞的青玄筆,好大的排場!」
;;;趙黍已經快習慣此人的陰陽怪氣了,他先是用青玄筆在眉眼間輕輕一掃,視野中頓時呈現種種光色。
;;;周圍煙氣依舊淡白如常,而王廟守身上則有一股近於刀兵殺伐的赤氣,暗藏兇狠,與老農外貌截然不同。至於那位朱先生,則是被一層青光護持,法度嚴謹,一看就是有正宗鍊氣法訣的修士。
;;;「望氣術?」朱先生顯然察覺到趙黍的目光不同尋常。
;;;「差不多。」趙黍微微一笑,轉而望向廂房之中。
;;;就見那位昏睡不醒的戴家少爺身上,有一股欲凝未凝的陰邪之氣。在趙黍眼中,氣機構成狼犬之形,依附戴家少爺身中。
第1章 城北有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