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細如樹枝的青玄筆,此刻重似山嶽,他沒有遲疑,直接從袖中抽出一張黑紙。
筆鋒落處,銀芒似星輝遍灑夜幕;曲折勾點,妙法隨符圖下接降世。
「呼——」
書就一張辰景黑符,趙黍大出一口氣,將自然物象的氣機靈韻轉譯成符篆,比他想像中還要艱難。哪怕只是辛舜英從渾儀中擷取出的纖毫星氣,也是窮盡趙黍神思。
趙黍這才真切體會到自己與仙人的差距,靈簫即便是藏身真元鎖中,從旁窺測白額公修煉,也能清楚洞悉其氣機靈韻,從而創製出《神虎隱文》。
「我已經盡力了。」趙黍將黑符遞給辛舜英:「我只辨析出些許封藏掩蔽之類的術法效驗,具體施展還是要看辛學姐的手段。」
辛舜英有些驚異地接過黑符,仔細端詳片刻:「趙學弟,你一下子就畫成了?」
「呃……不然呢?」趙黍一愣。
「在我印象中,將自然物象轉譯成符,無不是要精思存想良久,才能提煉出些許氣韻。具體落筆也要嘗試無數遍,方能最終成符。」
辛舜英知曉趙黍是首座張端景的學生,在術法的傳授指點上有所偏愛很正常。但術法之事並非教了就能學會,也不是學會就能精通,跟出身門第、富貴權勢無關。
「這大概是熟能生巧吧。」趙黍揉揉眉間,方才高度專注,此刻眉額血管突突直跳。
辛舜英微微搖頭:「趙學弟不要勉強自己,我看你如此書符,費神太過,先回去休息靜養吧。」
「符篆雖然轉譯完畢,但還有對應咒訣……」
「我們又不是明天就出發,趙學弟不必急躁。」辛舜英擺手道。
「好吧。」趙黍也沒有堅持,其實他這個情況,吐納調息一輪就好。
告別辛舜英,離開百器院,趙黍回到自己的寢舍,掏出那袋含光珠,跟靈簫說道:「我畫符的本事見長啊,剛才那道辰景符一氣書就,毫無阻滯。」
「內煉有成,術法運用自然隨之提升。」靈簫語氣平淡:「何況你修煉九宮守一法,已過宮前台闕,步入明堂宮中。日月鍊形法也正與存想明堂相通,日月懸明堂,光華洞照內外,既能洗鍊形骸,也能開智明識,自然顯得博學強記。
轉譯符篆最考辨知,若是只曉得吐納鍊氣,縱然將肉身廬舍打磨得如精鋼一般,也未必能在符法一途上有所成就。只是若無鍊氣行氣為根基,物象氣機也難以捉摸感應。鍊氣存神相輔相成,不可偏廢。」
趙黍敲着自己眉間:「在你傳授九宮守一法之前,我就知道腦宮叫泥丸宮,可沒想到還有九宮之說。」
靈簫說道:「因為腦中九宮,唯有泥丸宮下接咽喉氣脈,與吐納鍊氣關聯最為緊密,真氣盈沛上升,必然衝擊泥丸宮。」
「這個我知道,真氣上升非常兇險,很多鍊氣士過這一關需要護法。」趙黍笑道:「那些山野散修沒有師長護持,很容易就被真氣沖壞腦子。本來是求長生久視,結果練成偏癱弱智。」
靈簫嚴肅起來:「莫要輕言。你身在館廨之中,尊長同道眾多,器物術用充足,無法理解上古之時的鍊氣士,也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不乏未證長生而中途夭折之人。」
「哦。」趙黍不敢頂嘴,靈簫繼續說:「九宮之中,泥丸宮最重,勾連氣機命脈;玉帝宮最深,歸根返本之源;玄丹宮最高,仙道成就之門。」
「那你如今在哪一宮?」趙黍好奇問道。
「自然是玉帝宮。」靈簫回答說:「我的真靈只有寄寓此宮,才不會干擾你的感官知覺。精怪妖祟附體奪舍,通常是到泥丸宮,就足以操控人身命脈了。」
趙黍想起當初在歷山斬殺妖藤,精怪臨死一搏,試圖奪取他的肉身,幸好被靈簫驅除。於是他小心翼翼問道:「那……仙人能奪舍凡人肉身嗎?」
「能。」靈簫的回答讓趙黍一陣發寒,可隨後又聽她說:「但你以為我樂意?穢濁凡軀、糞土破靴,我若奪舍,是自壞道基。奈何過去持有真元鎖之輩,無不是修為精湛、心狠手辣,一旦試圖進入他們的腦宮,立刻就會被察覺,找他們幫忙恐怕得不償失。」
趙黍聽得出來,若非毫無選擇,靈簫才不願
第11章 辰景隨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