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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黍揉揉眼角:「剛才一不小心睡着,好像做噩夢了。」
張老師問:「什麼噩夢?」
趙黍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感覺就像是華胥村的大家都消失了,天地間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別胡思亂想。」梁老師遞來一個竹筐:「走,今天我們去白額洞裏開採金英。」
趙黍撇去雜亂念頭,背起竹筐跟梁老師進山。
一日精研過後,趙黍在黃昏時分返回家中,母親看到他頭上仍然頂着那隻青鳥,問道:「兩位老師沒教你怎麼對付這個小傢伙嗎?」
趙黍這才想起此事,把自己頭頂的青鳥抱下來,嘆氣說:「兩位老師又顧着吵架了。」
「他們一天到晚在吵什麼?」母親給自己端來可口飯菜。
趙黍搖頭說:「都是些高深莫測的話,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母親沒有半點苛責,轉而說道:「對了,你父親他……」
話說到一半,母親忽然定住不動,四周一切似乎也完全凝滯,那隻青鳥左顧右盼,它發現趙黍雙眼急速亂轉,連帶着四周光影也在閃爍變化。
一陣浮光掠影過後,凝滯狀況恢復如常,一名漁夫打扮的高大男子推門而入,與趙黍容貌頗為相似。
「久等了吧?」趙子良手裏提着一隻燒雞,笑着說:「我給老楚送了一條魚,他還了一隻燒雞給我,還熱乎着呢。」
一家人圍坐一同,歡聲笑語、寧和安泰,直到夜色降臨,不覺絲毫異樣。
「不要顧着玩了,早點歇息。」母親給趙黍鋪好被褥,趙黍將青鳥放到床邊鳥窩。
「怎麼了?」母親見趙黍面色不豫。
「我怕做噩夢。」趙黍忽然有些害怕,撲進母親懷抱之中。
「阿黍不怕。」母親輕輕拍着趙黍後背,輕聲哼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歌謠,讓他漸漸昏沉。
「不,我不能睡。」不知為何,趙黍忽然生出這種念頭:「我要是睡着了,這一切都要消失不見。我不能睡……」
「你要沉迷到幾時?」
清冷女聲再度響起,趙黍只覺得身前一空,母親溫暖懷抱驟然消失。
趙黍心中驚恐,他看着眼前地面塌陷下陷,所有事物都被無邊黑暗吞噬,他發自本能地衝到屋外,整個華胥村也搖搖欲墜,似乎要盡數跌入深淵。
趙黍心亂如麻,只懂得發足狂奔,他不管不顧地逃離華胥村,遠處崇玄、懷英兩座山丘也被黑暗吞噬,只剩下村口那棵大樹兀自屹立,散發着微弱光毫。
趙黍無路可去,只能蜷縮在大樹之下,眼睜睜看着周圍一切消失於黑暗之中。
「我傳授給你的九宮守一法,乃存想精思之功,是為求存我之神、想我之身,以臻長生之境,不是讓你憑空妄構、沉迷虛幻的。」靈簫的聲音從大樹另一側傳來。
趙黍不復少年之容,反而變得滄桑老成,他轉到大樹另一側,看見倚樹臥眠、青絲披散的靈簫,沉聲問道:「你這是第幾次破壞我的美夢了?」
「既然是夢,那總會有醒來的一天。」靈簫語氣冷淡:「那你是否想過,我准許你沉迷幻境多久了?」
趙黍沒有回答,靈簫言道:「十年了,你還是沒能走出來,沉迷在自己精心編織的幻境中,不肯坦然面對世事。」
「我身心俱疲,如今不過是一舉行屍走肉罷了。」趙黍低頭說。
靈簫沒有呵斥,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你怎麼想,我懶得理會。但真元玉府一事,希望你還記得。」
趙黍一言不發,靈簫見他如此,於是言道:「你當初勸離鷺忘機與那群獺妖,給他們定下十年之期,不就是預料自己將遭大劫?」
「我寧可當初就死在地肺山。」趙黍懊悔非常:「因為我的痴妄之想,使得災劫遍佈世間,因此殞命者不可勝數……此等罪孽,萬死難辭其咎!」
靈簫冷笑一聲:「死了就能彌補過錯麼?你當初在地肺山意圖自刎,簡直是軟弱到了極處。」
趙黍嘴唇顫抖、不能言語,靈簫接着又說:「你覺得你母親、張端景以及其他親近之人,看到你自棄性命,會作
第246章 大夢誰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