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硬拉着你們跟我來遊山玩水的!是我沒告訴你們那橋不好過,硬拉着你們過的!是我沒提醒你們那橋不能上兩個人,硬拉着你主僕二人一同上橋的!還是我把你們推下河裏去的!我還見死不救呢!鐵二牛,你是沒事兒做了吧?誰叫你拉他們起來的?走啦!還等着人家謝你啊?」說完轉身就走,苗丫見狀,趕緊跟上。
「你,你,你……少爺,四姑娘她,她……」長壽的腦子還不太靈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林謹容的話,但就是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不狠狠還回去就是對不起少爺,對不起他自己。
「不要說了。是我硬拉着四表妹來這裏遊玩的,也是我自己要過橋的,還是你不聽勸,我們二人才一同掉進河裏的。」陸緘止住長壽,起身對着鐵二牛深深一揖:「二牛兄弟,多謝你的搭救之恩。」
鐵二牛早前沒有提醒他那橋有問題,本來就做賊心虛,此刻得了他這一禮,臉一下子就漲得血紅,連連擺手道:「我,那個,我,本來就是應該的,表少爺不要多禮。」然後摸着頭道:「到底是春天,涼着冷,趕緊換衣服去罷,要不會病的。」
長壽嘟噥:「去哪裏啊?我們的行李都在諸先生家,難道這樣子回去?好幾里路呢,走回去都已經風乾了吧,不病才怪!我倒是無所謂,我家少爺要考功名的,可耽擱不得。」
諸先生家的確比自家莊子裏遠得多,可是沒得四姑娘的吩咐,他也不敢做主。鐵二牛摸着頭不知該怎麼辦,只見苗丫又折了回來道:「二哥,姑娘讓你找條近路先把表少爺領回莊子裏去,直接就找太太,再請水老先生開服湯藥。」
鐵二牛見陸緘沒有表示反對,心裏鬆了一口氣,問苗丫:「那你們呢?」
苗丫不自在地道:「我們還要先回清涼寺呢,出來這麼久,荔枝姐姐她們該急了。」
鐵二牛前頭引路,長壽擠眉弄眼地和陸緘低聲道:「少爺,等會兒舅太太問起來,我們就說……」
陸緘冷冷地道:「你忘了,我答應過不說的。」
長壽鬱悶道:「我們只是說不泄露四姑娘偷溜出來在河裏玩的事情,又沒說她害得你差點沒了命都不能說。」
林謹容早前說的是,今日的事情都不許說出去,而且說了她害他掉進河裏去不是照舊得扯出她偷溜出來玩的事情麼?她早就已經算計好要讓他出醜的了吧?陸緘心情很不好:「不要你多嘴,等會兒我怎麼說你就怎麼聽。」
「哦。」長壽委屈地閉緊了嘴。
鐵二牛一直豎着耳朵聽,聽到陸緘說不會告狀,一顆心方才放了下來,轉而厚着臉皮問陸緘:「表少爺,等會兒見了我家太太,該怎麼說才好?」
陸緘平靜地道:「就說我遊山玩水,走到此處橋塌了,不小心掉進了河。你剛巧遇到,救了我二人就行了。」他的目光落在鐵二牛腰間的漁網和魚簍上,心想這話應該不會有破綻。
他這樣平靜淡然,還教自己怎麼說話應對,鐵二牛心裏越發愧疚,摸着耳朵道:「表少爺,你莫怪我家姑娘。她心腸很好的,是想和你開個玩笑,只是年紀還小,拿不住輕重而已。她曉得我和苗丫都會水,不會有大礙……」
陸緘還沒說話,長壽就爆發了:「她心腸好?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心腸好?再有她惡毒的人沒有了。不會有大礙?你沒看到那爛木頭差點沒砸上我家少爺啊?砸壞了她賠得起麼?我家少爺可金貴着呢……」
鐵二牛又尷尬又憤怒,尷尬的是的確出了險情,憤怒的是說林謹容惡毒。林謹容的心腸分明就很好,從來不會為難人。於是他也對長壽怒目而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家姑娘心腸不好?我家姑娘明明就叫你別往橋上跑的,你偏不聽!就是你害了你家少爺,這會兒還要推給我家姑娘。哪兒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我害的?」長壽一挽袖子,就要去推鐵二牛:「你再說一遍!」
陸緘皺眉道:「長壽,閉嘴!退下!」
長壽委屈地住了手,鐵二牛自然也不會再纏着他。三個人都是沉着臉悶着聲走路,身上的濕衣濕鞋被冷風一吹,都在打顫。鐵二牛是個不肯吃虧的,故意問陸緘:「表少爺,濕衣服濕鞋子穿着不好走吧?」
長壽又要發蠻,陸緘卻平心靜氣地回答了一聲:「是。很冷,很不舒服。」
第64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