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陸續都成親,嫁人。
有的如意,有的不如意。
很快……也就會輪到她了。
要嫁個什麼樣人呢?小冬感到一陣巨大的茫然。
這是她第一次正面的,直接的考慮這個問題。
以前總覺得自己還是小孩子,想這些未免為時過早。可現在看來,一點都不早。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以前不考慮這些,所以現在想起來才會一片茫然。
她熟悉的人,除了宗室本家裏的兄弟,就只有寥寥幾人,羅家兄弟已經成親了,沈靜已經定親了……這麼一數,好象只剩下了——秦烈一個人?呃,如果放寬一下條件,那麼張子千也能算一個。
秦烈東跑西顛的,長年在外,雖然很可靠……可是當朋友好,當丈夫的話,這長處就變成短處了。曾經有詩訴女子閨怨說,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純文字更新超快小說}秦烈可不就是活脫一個遂州賈麼?
張子千呢?小冬本能的搖頭。倒不是她對張子千曾經男扮女裝有什麼芥蒂,只是……咳,她不知道那人心裏都在想什麼。真要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小冬想像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情形。
用了午飯,天漸陰下來,沈芳怕下雨,母女倆便提前告辭了。小冬看她們上了車,交待人走慢些,路上當心。果然她們走了沒多久,天便下雨來。淅淅瀝瀝的雨絲洗淨了窗前的花枝嫩葉,綠葉子上泛着一層水光,象翡翠一樣。
秦烈來時,就看見小冬托着腮趴在窗前發呆。
這可真難得。
小冬也感覺十分難得——秦烈這回可是從門走進來的,大大方方堂堂正正,並非跳窗翻牆偷偷摸摸。
當然,胡氏也跟了進來。
小冬笑吟吟地說:「表哥請坐。」客套得讓胡氏挑不出一絲錯兒來。
「外頭下着雨,怎麼這會兒來了?」秦烈頭髮上還有細細的雨珠,肩膀前襟上有些潮漉漉的,這個人總不習慣打傘。
「原來想問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沒想到走到半道就下雨了。王爺還沒回來?」
「還沒有呢。」
剛他來之前小冬還想過那個問題,結果這會兒就沒來由的覺得有點心虛。其實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也不算是心虛,就是看秦烈有點……嗯,不大自然。
平時大大方方的看就看了,從來沒往別的地方想過。偏偏剛才自己才琢磨過這個結婚不結婚人選不人選的問題,還把秦烈一起列入了可挑選白菜的行列,現在看着對面那人,發現他頭上好象插上了一個「可食用」的標籤一樣,老不敢正眼看他。
秦烈也發現了,不過他以為是胡氏虎視眈眈,小冬才不敢正眼看他。
胡氏沒等他坐一會兒就開始攆人,客客氣氣請他到外頭喝茶去。秦烈臨到門口,趁胡氏掀帘子時,飛快地回過頭來朝小冬擠了擠眼扮個鬼臉,才邁步出去了。
小冬趕緊抿着嘴,怕自己笑出聲來。
胡氏打發了秦烈回來,倒沒有再和小冬念叨什麼,倒讓小冬覺得很不適應。
她自己沒再細想剛才那個問題,可是終於有人第一次把這個問題直接擺在了她的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聖慈太后。
若是小冬有親娘在,那親娘八成從女兒生下來就會替她打算,寶貝女兒將來要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才好?必得對她好,能讓她過好日子的。可是其他什麼事都好用尺子稱杆兒去稱量,唯獨男人好不好,量不出來。就算一時量出來了,也難免是虛假數字。再說,人是會變的,當時看着好,未必以後一世都好。秦香蓮要嫁陳世美的時候,可不知道他將來會幹殺妻滅子的事兒吧?同理,公主要招駙馬的時候,也沒料到這是個犯了重婚罪的男人。
聖慈太后是不經意地提起來的:「你哥哥今年可回來麼?」
「父親說,過了夏天便回來。」
「那就好。」聖慈太后點點頭:「把個孩子弄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也就你爹狠得下心。再不把你哥哥叫回來,我也不依他。一年大二年小的,他可該尋門親事了。辦了你哥哥的事,才好說你的事呀。」
小冬大驚:「太后,我還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