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子才聽得王夫人問道:「你來了!這些日子寶玉飲食睡眠怎麼樣?」
襲人聽得聲音平靜和平,心下稍安,便陪笑回道:「請太太放心,二爺已經大好了,飲食上與從前一樣了,夜間也醒的少了。」
王夫人點頭道:「那倒也罷了,我才疑惑他怎麼還是那樣蔫頭耷腦的,當他還為攆晴雯的事見我不自在呢!」
襲人忙笑道:「那是沒有的事。二爺也不是那糊塗的人,也是知道太太是為他好的。早上還同姑娘們一處說笑呢!才剛回去便睡下了!許是中前午後犯困的緣故!」
王夫人淡淡一笑道:「你說的很是。有你服侍他,我自是放心的。也要勸着他多讀書才好!」
襲人忙笑道:「太太放心,這倒是不用人勸的。二爺每常閒了便是書不離手的。近日聞得老爺也常夸二爺學問有長進不是!」
王夫人點頭道:「老爺誇他有才情是盡有的,只恨他不肯用心!不然就更有出息了!我也不必整日介這麼操心了!」
襲人忙陪笑道:「我們做奴才的只知服侍好二爺飲食起居,好叫太太、老太太、老爺們費心。只恨我們於學問上也不懂,雖也滿心裏巴望着二爺在學業功名上能光宗耀祖,縱然有心也是無力的,不過是能着些勸二爺多看書罷了!」
王夫人點頭笑道:「我的兒,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果然我沒有錯待你!」
襲人忙陪笑道:「太太對奴才的恩典,奴才難報萬一!太太寬厚憐下,不嫌奴才粗笨,奴才唯有盡心盡力服侍二爺罷了。」見王夫人連連點頭,襲人又遲疑着說道:「太太,奴才還想討太太的示下,二爺何時搬出園子來住?」
王夫沉吟道:「我的兒,我早有這個心思了,只還沒想到好法子。你也是知道的,當初搬進這園子是娘娘的旨意,老太太那裏也得好說過去才好。」
襲人想了想,陪笑道:「太太說的是呢。只依奴才看來,二爺如今大了,常常跟着老爺出門會客,結交些為官做宰的,自然是常有些賓朋來往的,迎來送往的到底不方便。更有時回來晚了,園子裏儘是些花草山石,進進出出的,倘或一時摔着絆着甚而嚇着了,也是不好。」
王夫人聽着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很是!我再想想!你去吧!」
襲人答應着,方要走時,王夫人又叫:「等等,還有句話要囑咐你!」
襲人忙又回來,王夫人想了想道:「日常閒了,想方子少讓寶玉跟她姐妹們一處廝混。」
襲人忙答應了。
王夫人又道:「林丫頭三天兩頭病着,又心窄愛惱,少讓寶玉去惹她生氣。」
襲人猶疑了會子,還是皺着眉道:「這倒難勸!太太不是不知道,二爺最愛找林姑娘說話,且又離的近,哪天不去幾遭兒。雖常惹林姑娘生氣,卻是最聽林姑娘話的。我們雖可死勸,到底是奴才,二爺不聽也沒法子。依奴才看來,太太還是讓二爺搬出園子來好些!」
王夫人皺着眉頭,沉思的半晌,方點頭道:「你說的也是!罷了,你去吧!橫豎多留心些就是了!」
襲人答應着,行禮退去。
回到怡紅院,寶玉卻已出去了,問麝月方知是老爺叫去會客了,襲人便放下心來,因問麝月太太找寶玉所為何事。
麝月道:「才剛太太沒跟姐姐說麼?聽彩雲說姨太太犯了腰疼,太太叫寶玉明兒個去姨太太家瞧瞧去。別的說了什麼就不知道了。」
襲人疑惑地說道:「這就奇了,若為這事二爺也不會那樣形容。」
麝月笑問道:「太太找姐姐做什麼了?」
襲人忙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問問二爺這幾日的飲食起居罷了。」頓了頓又嘆道:「可憐太太菩薩一樣的人,也是操不完的心,偏二爺也總不能讓人省心,越大越成孩子了。」
麝月笑着點頭,道:「這也難怪他,從小就象是鳳凰般的捧着的,那撒嬌淘氣的毛病一時也是難去的。外頭人家的公子爺多少不堪的事,咱們雖未曾親見,難道還沒聽過。依我看咱們二爺也算是好的了。」
襲人輕笑道:「你這蹄子,這般一心回護二爺,也不害臊!」
麝月憨道:「做什麼要害臊,不過是和姐姐說說罷了。」
第二回誰家秋院無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