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半瘋了,自顧不暇。」金簪歪在窗前繡花,笑道:「奴婢可沒想到大爺那般捨得,四萬兩銀子呢,只怕從此以後水城府人都要知道大爺的名字了。」
薛明貴將新划過來的總管掌柜們打好了,來請明菲的示下:「請奶奶示下。外面的總管掌柜們問什麼時候來給大爺和奶奶磕頭?」
明菲見他笑得燦爛,仿佛年輕了好幾歲似的,便笑道:「薛總管你是熟門熟路,您說什麼時候好?」
薛明貴笑道:「這幾日大爺要陪舅老爺,又是喜事,難免客人會多一些。人心也浮動,若是急着見他們,反而顯得怯了,晾上些日子,基本便能看得出人心走向了。」
明菲應了,「生意我沒做過,也沒管過,今後還要請大總管這裏多多提點。」
薛明貴也不謙虛,笑着應了,着人趕了馬車去接龔遠和等人不提。
龔遠和等人回來天色已是黑盡,明菲安置好薛大舅等人,幫着龔遠和洗了臉換了衣服喝下醒酒湯。龔遠和伸手摟住她,二人就在羅漢床上歪了半個時辰,然後起來游着去餵狗,走至月亮門處,想到不久前還在和龔二夫人打攻防戰,如今卻終於要做了牆,心情不由格外的好。
龔遠和牽了明菲的手。笑道:「既然已經走到這裏,咱們便最後走一次月亮門留念,去看看嬸娘的病好些沒有,方才顯得我等孝順。」
明菲笑着與他閒庭勝步一般慢慢朝安閒堂走去。安閒堂猶如過節一般熱鬧,龔二夫人吃了安神藥沉睡,身邊團團圍坐着朱姨娘母子三人,龔婧琪姐弟三人。幾人俱是愁眉苦臉,朱姨娘不時還滴幾滴淚。
龔遠秩見龔遠和與明菲過去,眼睛一亮,忙着讓座:「哥哥,白日裏洪大人不是說了。有什麼好大夫麼?」此刻就連他都真正相信,龔二夫人是病了,不然龔二夫人怎會在那種場合毆打妾室,還和邵大*奶打架呢?這種事情,以前可從來沒生過。可不是真的瘋了麼?
龔遠和不經意地掃了朱姨娘一眼:「我已然打聽清楚,那大夫住的不近,手下的病人十個有九個都是能好轉的。今夜已是晚了,明日便着人去請。」
朱姨娘垂着頭,蜷在龔妍碧身後的陰影里,仿佛是睡着了。
第二日果然請了大夫來,薛大舅的靈芝也送了過去,龔二夫人養了些日子,又生龍活虎起來。算了一回賬,現庫空了,眼睜睜地看着月亮門變成了圍牆,從此再也過不去,罵了龔遠秩一回,哭了一回,在朱姨娘的苦勸下,隨即又把精力放到同娘家要債算賬上面去。
吃進嘴裏的肥肉邵家如何肯吐出來?自然是和她哭窮耍賴,她怒氣沖沖地吵鬧了好幾回,邵老太太便病了,邵大*奶到處宣揚,說是這個瘋子忤逆不孝,硬生生將自己的親娘給氣病的。龔二夫人氣得差點吐血,再上門去,門房卻不肯放她進去,還跑來一群小孩子拿石頭砸她馬車,追着喊「瘋子」,弄得她顏面盡失,不得不灰溜溜地回了家,回家之後就氣得躺在了床上,日思夜想,要怎麼才能收拾自己這不要臉的哥嫂,把屬於她的銀子拿回來。
只苦於找不到商榷的對象,又不敢輕易出門,便叫了龔婧琪去商量。可龔婧琪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再不敢胡亂給她出主意,也不過問她同邵家的恩恩怨怨,不過就是推脫相勸,其餘時候就躲在屋子裏繡嫁妝。
龔二夫人還在那裏搜腸刮肚地想,怎麼把自家的錢拿回來,詭異的事情卻生了。不知怎地,她和娘家鬧矛盾,娘家嫂嫂指責她不孝的事情竟然傳到了一百里以外的蘇家耳朵里。蘇家老太太便使了人來問,言下之意是,假如果真如此,他們蘇家不敢要這樣沒有孝道的人家的女兒做媳婦。來人除了問這個以外,還到處打聽龔二夫人是不是真的瘋了,又問母親瘋了,女兒會不會也跟着瘋?
龔二夫人如何肯認?只說是謬傳。盛裝打扮地見了來人,勢必要證明她其實沒瘋,先前看着還好,來人將信將疑地去了,走的時候連賞錢都不接。
龔婧琪覺得大事不妙,嚇得直哭,龔遠秩去求了龔遠和。龔遠和出面,隨意尋了個潑皮,捏了個對方在龔家鋪子裏生事未逞,這才造謠報復的藉口,將人拖到衙門裏去打了幾十板子以正視聽;明菲又託了周同知家的關係請人去和邵大*奶打招呼,再不許造謠生事,又專程去見了蘇家老太太,澄清此事。才算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