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明菲正聽薛明貴回話,白露來回:「奶奶,家裏的三少夫人來了。」
金簪立刻站了起來:「奶奶,她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這和離的事情,拖到現在還沒解決清楚,她可沒忘記胡氏說過的話,要是這事兒不能順利解決,一定要找上門來的。
「應該不會。」明菲硬着頭皮去垂花門口接胡氏,許下的諾言總要兌現。
胡氏白胖了許多,穿着最時興的蔥綠撒花紗裙,鵝黃薄緞小襖,綰着最流行的墮馬髻,斜插一隻三頭鳳尾金釵,指甲塗得鮮紅,笑吟吟地扶着一個小丫鬟的肩頭,叫人將帶來的時新瓜果交給白露,四處一打量,笑道:「你日子過得不錯嘛。」
明菲將她引入花廳坐下。笑道:「三嫂今日怎麼有空?」
胡氏道:「我就是來打聽打聽,按理說,老爺早該收到信了,為什麼拖這麼久還沒消息?我聽說驛站昨日新來了一批信,姑奶奶幫我去問問?」她不想再進蔡家的門。
明菲略一思索,叫人套了馬車:「三嫂你我二人一同去。你若是不想進去,就在門外候着。我得了消息就出來同你講。」
胡氏見她不推脫,笑眯眯地跟了她往外走:「三姑奶奶你這個性兒我喜歡。不像你家三公子和四小姐,陰陽怪氣的,自以為自己高人一等。」
二人上了馬車,一同往蔡家方向去。陳氏見明菲冒着酷暑趕來。大為吃驚:「你怎麼來了?」
明菲簡要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陳氏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怎麼了呢。我的確收到你爹的信了,他答應了,不過要我們把你三哥一同帶去登州躲躲風頭,治治病。我還想着忙過明日再讓人去請你們過來商議呢,既然來了你便叫遠和明日一道過來用晚飯。」
余婆子愁眉苦臉地道:「路途遙遠,途要是有個閃失什麼的……」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明菲。
明菲見陳氏眼裏並無憂色,知她一定早有主意,也不便多說,只能道:「母親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如今正是盛夏,不如等到初秋再走也不遲。」
陳氏淡淡一笑:「早走遲走都要走,什麼時候走不是一樣的?我看過日子了,十五那日是元節不便出門,七不出門八不歸家,我索性就在二十一那日走罷。先走水路,也涼快,走完水路就入了秋,越走越涼快。」
「那二姨娘那裏怎麼辦?」
陳氏挑了挑眉:「你爹爹說,就叫她好生養着,她有你四妹妹專門替她請的大夫,我每個月給她撥雙倍的月銀,想來很快就要好了。」
「我明日和遠和一道過來。」明菲有點想笑,想到胡氏還在外面候着,便道:「那我先去同三嫂說,外面怪熱的。」
陳氏道:「你叫她,明日把她家的父母兄長請過來吃飯,咱們兩清。」蔡光儀雖然不答應,但這個情形可由不得他不答應。
胡氏乍一聽聞喜訊,高興得又蹦又跳,別過明菲一溜煙地往家去了。行至半途,經過一條相對狹窄僻靜的街道,街邊圍着一群閒漢,吆五喝六的賭錢,把街道堵了大半。
車夫上前去作揖請人讓路,一個閒漢不耐煩地回頭,晃了晃拳頭:「滾!沒看見爺爺們正在耍樂麼?擋了爺爺的財運,拆了你的馬車!」
胡氏心情好。不想與那些人計較,便叫車夫改道。她身邊一個婆子笑道:「小姐,您看那路邊陰影里坐莊的人是誰?不是蔡家的四姑爺麼?」
胡氏湊到窗邊一看,果真是邵五。邵五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團花圓領袍子,一柄紙扇收攏斜斜地插在頸口,盤腿坐在地上,手裏抱着兩個反扣在一起的碗,嘴裏嚷嚷着,脖子上的青筋鼓得筷子粗細。更稀奇的是,他身邊抱着膝蓋,皺着眉頭,穿雪青色袍子的那個七八歲的娃娃,竟然是龔遠季。
邵五這樣的人,怎會糾集這樣一群閒漢躲到這種巷子裏吆五喝六的賭錢?還帶着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看熱鬧。胡氏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弱質女子,將這些日子來龔家二房與邵家鬧的事聯繫起來默默一想,便知其必有貓膩。
那婆子笑道:「這事兒關係到龔家,龔大*奶對咱們不錯,要不要提醒她一聲兒?」
胡氏冷笑一聲:「你是糊塗了!關龔大*奶什麼事?邵家五少奶奶不屑於與她這幾個娘家姐妹來往的,這龔家二房見不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