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毛筆,胳膊壓着賬簿,目光怔怔地看着數十名在地上打滾的鄉親。
這數十人都是沒錢,還不願討好師伯的人。
都幾個月過去了,這些人還沒醒悟過來,沒想到師伯和師傅是完全不同的。
這種辦法能吃死師父,但對於師伯而言,能令他多看一眼都算是他發了善心……
「毛師傅,是毛師傅啊。」突然,一人的驚呼聲將他從失神間喚醒。
阿初心神一顫,連忙抬頭望去,只見原本在地上打滾的數十人不知從哪來了精神,紛紛站了起來,圍住緩緩而來的三人。
「師父……」
阿初鼻子一酸,眼中迅速浮現出一層水花。
…
自從師父走後,師伯開始性情大變時,他就認識到是自己錯了,簡直錯的離譜,愚不可及。
幸虧師父沒他這麼傻,否則萬一聽信了他的蠢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本以為自己被拋棄了,這輩子無緣再見恩師,沒機會再說一聲抱歉,沒想到在不期然間,對方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別特麼嚎了,都給老子讓開。」
人群中間,被哭嚎聲吵到心煩意亂的秦堯一掌推開四五人,大聲喝道。
眾人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驚慌失措的避開。
「師父。」
郁達初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砰的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師父……我錯了,弟子錯了。」
毛小方緩緩來到他面前,沉默良久,微微一嘆:「起來吧。」
郁達初豁然抬頭,可不等他驚喜,毛小方又緊接着說道:「你已經不是我徒弟了,用不着跪我。」
郁達初頓時止住了起身的趨勢,砰砰叩首:「師父,是我錯了,是我太蠢,求您原諒我吧,我將來一定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看着他額頭上轉眼間便紅腫一片,小海到底是有些於心不忍,輕聲說道:「師父,阿初只是笨了點,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從始至終都沒想過害您。本門三戒,不包括因蠢犯戒。」
毛小方:「……」
「師父,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吧。」郁達初滿臉淚痕地說道:「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兩面三刀,反覆無常,卑劣無恥,虧我還想過將女兒下嫁給你。」這時,伴隨着一道冷哼聲,雷罡帶着雷秀從道堂內走了出來。
「師兄,你的眼睛……」看着他仿佛一湖池水般的眼眸,毛小方微微一怔。
「托你的福,我的眼睛已經好了。」雷罡澹澹說道。
毛小方漸漸握緊雙拳,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雙眼睛應該是個女孩子的吧?」
雷罡面色一沉:「這和你有關係嗎?」
毛小方:「師兄,你從南洋回來,不就是想要奪回伏羲堂嗎?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何必為難這些百姓?」
「百姓?」雷罡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那些忍受着劇痛的村民:「他們是人嗎?直到現在,你還把他們當人看?」
「他們當然是人。」毛小方道。
「不不不。」
雷罡連連擺手:「他們不是人,他們是一群牆頭草,風往哪裏吹,他們就往哪裏倒。
他們是一群瞎眼狗,隨便蠱惑兩句,就會齜牙咧嘴的咬人。
師弟,你沒有被他們咬痛過嗎?
你為他們做了多少事情,他們記住這些事情了嗎?
不……他們不會記住的,他們只會記住,你在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們,因為何事,對不住他們。
別覺得我是在誇張,事實上,直到現在,還有人會埋怨你拋棄了他們,導致他們被我欺凌,你說,可不可笑?」
…
「師兄,你狀態有問題。」毛小方暗自心驚,說道:「你可能入魔了。」
「入什麼魔,胡扯,你就說,我哪一點說的不對?」雷罡反問道。
毛小方:「……」
「師弟,我可不想變成你。」
雷罡又道:「為他們掏心掏肺卻被當做理所當然,哪怕是將命賠給他們,最多也只會贏來一句誇獎。
何必呢,師弟,這群賤皮子們,配嗎?
話說回來,這也是你的責任,你幫了他們這麼多,為什麼就沒教會他們,要懂得感恩呢?」
毛小方:「……」
「你不該回來的。」雷罡不在乎毛小方的沉默,長長呼出一口氣:「你回來,如果救不了他們,他們會更加恨你。」
「回頭吧,師兄。」毛小方低聲說道:「我帶你去見師父……」
「然後你再搬弄是非,讓我們父子反目嗎?」雷罡控訴道。
毛小方:「……」
秦堯默默抽出斬神刀,微笑道:「毛師傅,別說了,你說不過他的。倒不是他能言善辯,或者強詞奪理,而是那些村民們是真的拉胯,怎麼說他們都不算冤枉。」
看着斬神刀折射出來的寒光,雷罡童孔微縮,冷肅道:「你想幹什麼?」
「淦你。」秦堯目光熠熠地說道。
雷罡:「……」
雷秀:「……」
「我警告你,現在甘田鎮大部分人都中了劇毒,這毒只有我能解,你想殺我,就是想要全鎮百姓的命。」未幾,雷罡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