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沒想到葉琢會有這樣的表現,更沒想到自己想要為難她一番,卻讓她以另一種風采出盡了風頭。正當她咬牙切齒地望着葉琢,想着一會兒如何奚落她時,台上的葉琢將筆放下,站了起來,對眾人福了一福:「獻醜了。」
在葉琢畫畫期間,何雅茹和趙卓清也沒歇着,私下裏跟汝南王妃商議好了評判人選。她們可不能讓大公主去評判,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
所以葉琢這一放筆,汝南王妃便笑道:「好,好。不管畫得如何,光是靖安王妃這一身的氣度,都讓人稱讚。」說着她朝人群里看了一眼,道,「至於這幅畫畫得如何,還得請個德高望重的人來做評判才好。我看吶,就請長公主來看看吧。」
這也是何雅茹的提議。以長公主的身份,足以壓得那大公主不敢有半點異議。而前面因為有喬楠兩姐妹的事,想必她老人家一定會很樂意幫葉琢解這個圍的。
果然,汝南王妃的話聲剛落,那平時不大喜歡摻和這些事的長公主便開口道:「汝南王妃既然這樣說了,那老身就卻之不恭了。」
聽得這話,汝南王妃叫人將把畫送到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的眼睛大概是有些老花,吩咐丫鬟舉着那幅畫,放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她抬頭一看,神情一震,放在扶手上的手禁不住顫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啞聲道:「好畫。」
長公主一生經歷過無數的事,很少有東西能夠觸動她,讓她情緒激動的。看她這樣子,大家都好奇起來,坐在她旁邊的貴婦按捺不住,站起來也湊了過來,看向那幅畫。
只見那幅畫上畫的是廣闊無垠的大漠,漫漫黃沙;黃昏的橘紅色的夕陽收斂了光輝,靜靜地掛在天際,波瀾不驚的閃着白光的河水,染上了一抹夕陽的紅色,大沙邊上靜靜流淌;沙漠上冉冉升起的一縷白色的烽煙,直上高空,飄入天地之際。那雄渾遼闊的邊塞風光,仿佛就在眼前;一種蒼涼壯闊的感覺撲面而來。旁邊還用極為遒勁有力的書法,龍飛鳳舞的寫着一句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看着這幅畫,看着這首詩,表情一貫漠然的長公主,不由得落下淚來。
原來長公主的丈夫武王原是先帝麾下的一名悍將,為先帝開闢疆土,硬生生把大周國北疆的邊境線往外擴張了幾萬里。長公主喜其英武,年輕時不顧太后的反對,執意要嫁給他。兩人成親後,長公主便隨着武王去了邊關,跟着丈夫東征北戰,在那裏整整呆了十五年,直到武王傷病發作,這才回到京城裏來。
那一段日子戎馬邊關,吃了許多苦,但夫妻恩愛,縱馬馳騁,自由自在,是長公主最懷念的時光。而葉琢這一幅畫,恰恰勾起了長公主許多的回憶。讓她仿佛回到了過去年輕飛揚的歲月。
不過長公主終是經歷豐富的老人,一會兒的功夫便發現自己失態了。她掏出手帕,抹乾眼淚,轉頭看向葉琢,眼裏全是溫暖:「孩子,你怎麼會想起畫這麼一幅畫?」
葉琢看着那幅畫,目光溫柔:「妾身曾聽我家三爺描述過這樣的美景,心生嚮往,所以便把他描繪的美景畫了出來。」
長公主點了點頭:「老身聽說過,靖安王在戰場上極英勇,所向披靡,戰無不勝,被邊關將士稱作軍神。」
葉琢赧然一笑:「三爺說,當不得如此誇讚,邊關的軍神只有一個,那就是武王爺。」
長公主「哈哈」大笑起來,拍着扶手道:「你這孩子!」
說着,她從頭上取下一隻鳳凰展翅的步搖,親手插到葉琢頭上,端詳了片刻,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孩子,老身看着你就覺得喜歡。以後有空啊,經常跟靖安王到姑母那裏去串串門,說說話。」
說着,她拉着葉琢的手,抬起頭來,掃視了眾人一眼,朗聲道:「靖安王妃這孩子,我喜歡。以後誰要是與她為難,說什麼出身寒微之類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大公主聽得這話,眼睛死死地盯着葉琢,下唇差不多被咬出血來。
長公主這一番話,除了幾個看到葉琢那幅畫、聽到她們對話的人,其餘的全都面露愕然之色。
誰不知道長公主脾氣古怪、性情耿直?自打她從邊關回來,便對她們這些深宅大院裏長大的貴婦們百般的看不順眼。這麼多的貴婦,有好些還跟她沾親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