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潭幾乎想要笑了,祖母有許多說法的。
「我心裏巴不得祖母這麼說呢,這回我也有一番道理,過年我也不回去,也省得給家裏帶了晦氣,三天出殯,再把我那些丫鬟都接過來,我就在這裏過年了。」慎哥兒眼睛亮晶晶的,「到時候我有多自在呢,也不用到處磕頭了。」
玉潭禁不住說他,「你想自立門戶?慎哥兒你剛多大呢,你以為爹爹能答應你?爹爹不會讓你胡鬧的。」
慎哥兒彎了彎嘴角,「爹爹早就把我分出來了,我早就自立門戶了,我那些下人都是我自己養着的,如今我領着暗雲衛的差事,陸稟又派了三十個人過來,碧梧書房也擱不下我們這些人,我在外面住着也方便一些,我有辦法要爹爹答應我的,二姐姐不用操心。」
玉潭也不好多說了,她這個弟弟心裏有主意呢。
說了幾句閒話玉潭也該回去了,方子意連忙跑過來,小心的扶着,方子穎也和慎哥兒告辭回去,慎哥兒送到大門口,直到車輛看不見了,才要進去呢,那邊又有人過來,原來周家也來人了,周雲鶴親自過來了。
慎哥兒連忙上前一抱拳,「周大人裏面請。」
周雲鶴站住了打量着慎哥兒,慎哥兒管他叫周大人,可就透着生分了,見他一身寬大的黑袍,臉色蒼白,沒給周姨娘戴孝,周雲鶴皺了皺眉不搭理慎哥兒,轉身進了靈棚,敏哥兒哭着嗚嗚了一聲「舅舅」,想過來又不敢。
敏哥兒也穿了一身的黑袍子。
靈棚搭得簡易,裏面又沒燒火,又有念經的,唱哀曲的,哭喪的熱熱鬧鬧一干人,擺放着大紅的棺槨,淒涼里透着熱鬧,周雲鶴不由的搖搖頭,慎哥兒這孩子也真是胡鬧,誰家像他這麼辦喪事呢,侯府也不來個幹練的家人幫着。
周雲鶴在靈前上了香,拿了紙燒了幾張,就看着慎哥兒說,「你母親如今不在了。」
慎哥兒當時就打斷他,「我母親好好的在家裏呢,周大人這麼說話不妥當,我心裏明白周大人說的是我姨娘,只是這話讓別人聽着難免誤會。」
周雲鶴被慎哥兒噎了一句,臉色免不了有些紫脹,倒像他想高攀侯府似的,他那個妹子是家裏的庶女,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周家也是着意培養她,後來周家在同慶年間落了馬,不得已回了原籍老家,家裏的幾個庶女嫁的嫁、送的送,周芸鳳就跟了李鳴唯,那時候李鳴唯不過是個小參將,後來李鳴唯襲了爵又得到重用,連帶周家也沾了光。
周雲鶴這人頗會經營,也很有幾分才幹,昭明年間朝廷起復了一批前朝罷免的官員,周雲鶴抓住這個機會,又重金求了李侯爺,果然輕鬆的補了肥缺,兩家也當親戚認真走動起來,慎哥兒小時候也去過幾回周家。
周雲鶴心裏怪着那個妹子,看着千伶百俐的一個人,怎麼就不知道住籠絡兒子呢。
被慎哥兒噎了一句,周雲鶴也不好多說什麼,客氣了幾句就賭氣告辭,慎哥兒連忙帶着人送出去,殷勤的看周雲鶴上了車,周雲鶴臉色慢慢緩和過來,又要慎哥兒過去玩,慎哥兒笑着答應了。
看樣子周雲鶴不知道周姨娘背後搞的鬼。
目送車輛離開,小廝跑過來說,「公子先進屋裏暖暖吧,趙爺還等着公子呢。」
慎哥兒也就進去了,身上好像又發燒了,腳底下軟綿綿的,腦袋裏暈乎乎的,廂房擺了幾桌酒席,過來弔唁的大多是各府里有頭臉的管事,張順在那邊招呼着,也有上了香就走的,也有領了一杯水酒再走的。
客房的大廳里就是一干年輕的公子了,都是在家裏不管事的閒人,有了機會就要聚在一起喝酒,趙弘毅坐在主桌,一干少年奉承着,已經喝得半酣了,趙弘毅看慎哥兒進來,忙把他拉到身邊坐着,「你家裏也不幫幫你?由着你胡鬧。」
慎哥兒就說,「我家裏也是沒辦法,我姨娘不過是妾,又是橫死,眼看又要過年了,家裏不能發喪,也沒那個道理,我也不能給我姨娘戴孝,亂了規矩就不好了。」
說完這話神色悽然,身子一歪就暈倒了,趙弘毅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他,見他那張小臉蛋蠟黃蠟黃的,伸手一摸,慎哥兒額頭滾燙。
趕緊喊人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慎哥兒扶到屋裏,張順忙讓銀槍去請黃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