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值得疼愛的晚輩,上帝喜愛的兒子,一位信人和義人,應當獲得忠貞不渝的愛情……」
大廳的最前方,席勒看了一眼伊文斯,又看了一眼未來的法爾科內夫人,然後又將目光轉向站在伊文斯身後的教父。
這是老教父第一次站在某個人的身後,但他卻顯得非常平靜,神色中還帶着一些懷念。
接着,席勒開始禱告,他說:「我受仁慈的天父指點而來,將在此見證一對新人許下承諾,聖彼得曾說……」
伴隨着有些晦澀難懂的禱告詞,伊文斯牽着自己未婚妻的手轉過去,看向攝影師的鏡頭。
科波特、布魯斯、迪克、傑森,還有許多伊文斯的同學,全都走了上來,站成了幾排。
「咔嚓」一聲,伴隨着鼓掌和喝彩,照片從相機當中飛舞出來,落在了一張棕色的桌子上。
一隻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用指尖輕輕撫過照片的表面,他放下手裏的提琴盒子,將頭上的氈帽拿下來,坐到了火車車廂的座位上。
悠遠的氣笛鳴響,白煙升騰而起,紅色的車廂穿過山谷。
「您好,先生,請問要煙嗎?」火車上的煙童敲響了車廂的門,門緩緩打開了,裏面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雖然鬢髮斑白,但不怒自威。
煙童看到了他手邊的雪茄盒,因此抱歉的對他笑了笑,打算離開,但那個老人卻叫住了他,遞給了他一卷錢,然後用意大利語問:「請問什麼時候到站?」
「先生,如果您說的是下一站的話,還有十分鐘。」
煙童說完就離開了,而下一站到站的時候,車廂又進來了另一個人。
看到對面老人的這副打扮,他的指尖輕顫了一下,將帽子拿下來放在胸口,並說:「先生,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當然。」
對面的人聽到了,老人的意大利語總是帶着下沉的尾音,就像上個時代的人那樣。
「你知道下一站什麼時候到站嗎?」帶着古典腔調的意大利語,迴蕩在車廂當中,對面的男人回答道,「大概是二十分鐘後,要是終點站的話,或許要幾個小時……」
「沒關係,只要能到就行了。」
車廂里沉默下來,對面的那個人,瞥到了放在桌子下面的提琴盒子,他的手指攥緊了。
「放鬆點,孩子,上帝保佑你。」
對面的老人點燃了一支雪茄,放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
他將頭轉向窗外,看着如同印象派油畫一般的景色,在身邊飛速後退。
車廂門互相碰撞的輕響、門外傳來的嘈雜聲音,車廂內的混合着皮革和雪茄味道的香氣、時不時向起的鈴鐺聲,服務員高聲的問候……一切都像是他年輕時那樣。
他想,這四十年間的傳奇,終於還是落幕了,而在這雪茄繚繞的煙霧當中,他看見了平靜安寧的海岸、夕陽中的漁船、美麗的小城姑娘……
法爾科內莊園的窗戶之前,阿爾貝托看到,哥譚的燈塔亮了起來,散發出迷濛的光,在又一個冰冷的雨夜當中,引船歸航。
年輕的教父極目遠眺,越過雨線當中模糊不清海岸線,看到了傳奇故事的主人公,曾數次對他講起的,那遙遠而美麗的西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