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不怕疼,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會害怕自己不存在,那並不是死亡,而是所有的一切都脫離控制,明明看着卻無能為力。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動太過魯莽和冒失了,他對於靈魂學的研究根本就沒達到能夠切割自己靈魂的水平,他最近一直在感到擔憂和恐懼。
但同時他也明白,現在正在盯着他的席勒肯定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故意拖了這麼久,才來找他,這位教授太懂得利用恐懼讓人乖乖聽話的手段。
康斯坦丁怕了,所以他別無選擇。
「放心吧,我只是傳授給你一些處理破碎的靈魂的經驗。」席勒搖了搖頭,他的語氣很沉着,有一種讓人感受到信心的力量。
康斯坦丁在心裏發過一萬次誓,絕對不能再和席勒打交道,可每次聽到席勒的低語,那抵抗了無數魔鬼誘惑的意志力,就又會開始動搖。
最終,徹底丟失自己的恐懼戰勝了意志力,康斯坦丁跟隨席勒來到了他的心靈殿堂的一個房間當中。
這是一間有些昏暗的房間,只有一個吊燈掛在房間的中央,地面是深紅色的地毯,一側是傳統的英式櫥櫃,中間島台的台面光可鑑人,另一側則是木質長桌和椅子,桌子上擺着燭台和鮮花。
康斯坦丁走了過去坐在椅子上,在聽到砰的關門聲的時候還抖了一下,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也只能裝作坦然的開玩笑道:
「這算是我們兩個的燭光晚餐嗎?」
康斯坦丁轉頭看向席勒,席勒從冰箱裏拿出了幾道菜放進了烤箱裏,一邊給自己戴手套,一邊說:「我的廚藝不太好,所以拜託我的朋友幫我做了幾道菜。」
「叮」的一聲,烤箱的門打開了,濃郁的香味傳來,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聳了聳鼻子,用一種輕快的語調說:「真的挺香的,沒想到你還有會做菜的一面。」
席勒把盤子輕輕的放在桌面上,收回手,用一種專注到神經質的目光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說:「你喜歡就好。」
康斯坦丁看向他放在桌面中央的那道主菜,看起來有點像是小肋,色澤金黃火後正好,更重要的是,那上面傳來的香味,讓康斯坦丁感覺到無比的飢餓。
康斯坦丁的喉結不斷的動着,理智在告訴他,這種不正常的飢餓並不是食慾,而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渴望,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饑渴。
他循着本能,拿起刀叉就像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一樣,顫抖着雙手切下了最大的一塊肉,插起來送到嘴邊,然後愣在了那裏。
他的手一抖,叉子連同肉塊一起掉了下去,食物掉到了桌面上,叉子碰到了桌面的邊緣,繼續旋轉着向下落。
瞬間,空氣盪起波紋,一雙蒼白又消瘦的手捏住了叉子的把手。
下一秒,康斯坦丁手挺身而起想要奪路而逃,但卻被同樣蒼白的手抓住了脖子,按回椅子上,又被尖銳的叉子抵在了喉嚨上。
康斯坦丁拼命的往後仰着身體,用僅剩的那一隻眼睛,瞥向站在他斜後方的席勒,發出了一聲他這輩子都沒有發出過的尖叫:
「席勒,你瘋了!!!!!」
「把它吃完,你才能離開。」
席勒用兩根手指轉了一下叉子,餐具閃出耀眼的光澤,晃的康斯坦丁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眼時,誘人到極致的肋排,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可以補充你的靈魂能量,讓它再次回歸完整,你就不用再面對那些可怕的後遺症了。」
「但這是你的」
瞬間,掐着康斯坦丁脖子的那隻手收緊了,康斯坦丁只能發出一聲徘徊在窒息邊緣的「呃」
康斯坦丁的視線不自覺的停留在了面前的食物上,色澤、氣味以及最可怕的,由饑渴衍生出的徘徊在大腦中美味的幻想。
不完整的靈魂追尋完整,因此無比渴望能量,康斯坦丁像快淹死一樣,不斷的發出呵氣聲,他的腦中只徘徊着一個念頭——
他曾經覺得席勒不需要救生圈,只是因為席勒撲騰的那片海,不是他的專業領域。
倚在沙發上的康斯坦丁顫抖的喘息着,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乾嘔,扎坦娜根本沒敢問他吃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