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跌坐在地。
於是他跟另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
那是跟他輪換崗位的傭兵…的腦袋。
「是你,還幫過我們忙來着,傷好了啊。」
雷納德丟下手上的人頭,對多爾笑了笑。
這是王錦進入冰蛇公會的敲門磚,也是他們在基律納站穩腳跟的第一步。
遇到熟人,終究還是有點興奮。
似乎跟誰都想聊兩句,壯漢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嗎,我特別欣賞我哥們兒一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啥好人,死後估計都不用分配,自己就往十八層地獄鑽了。」
雷納德沒頭沒尾地說完,又看了眼多爾。
「你要是有他一半,也沒臉整幡然醒悟這齣…見面那天因為你一句格殺勿論死了四五個百姓,忘了?」
「歸根結底,你殺了太多無辜的人。」
「說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實哪有那麼簡單…你覺得自己還來得及嗎?」
多爾愣了愣,他看向雷納德,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劍。
劍身光滑無比,映照出他因為酒色殺戮而滿是戾氣的臉。
好像大多數傭兵都有類似的神態,這樣的人應該做不成農民了。
已經晚了啊…
多爾想着,緩緩站起身。
「想明白了吧,挺好。」
「咱倆沒仇,但是沒辦法,工作就是工作。」
雷納德從背後抽出斧頭,示意他拔劍。
「麻溜的,送你去英靈殿喝酒吃肉了。」
英靈殿三個字讓多爾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摸向劍柄。
「哦對。」
斧頭高高舉起,雷納德像是想到了什麼,笑着開口。
「仲夏節快樂。」
嘭!
斷劍轉着圈騰空而起,跟血肉潑灑到一處。
與此同時,代表歡慶的篝火被點燃。
新月緩緩升上天空。
下午六點整。
衝突爆發。
——
天光灰暗。
並不是因為夜晚,今天壓根就沒有那種東西。
雪越下越大,厚重的雲層在天空堆積,無比壓抑。
教堂頂端的十字架失去了光芒照耀,顯得得黯淡陳舊。
嗒。
身穿黑風衣的年輕男人落在十字架頂端,沉默着審視這座城市,看着它燃起戰火。
到處都能聽到槍聲,看到屍體。
真正的主戰場其實只有兩個。
擺滿集裝箱的碼頭,以及緩緩駛向大海的破冰船。
前者是海葵公會跟冰蛇公會的戰爭,後者則是為王錦和雷納德準備的舞台。
喧囂聲被風帶到耳邊,王錦眯起眼睛。
開始了。
——
「烏拉!!」
篝火燃起的瞬間,穀物女神便不再是那個笑容甜美的金髮姑娘。
她從花籃中抽出衝鋒鎗,對着四周瘋狂掃射。
不需要擔心誤傷百姓。
站在這裏的早就沒有普通人了,他們全是敵對勢力的傭兵。
「一隊正面壓過去,二隊迂迴,把他們切割開。」
「四隊提供火力掩護。」
「都放開了打,也算是給那些老夥計報仇了。」
「頭兒,三隊呢?」
「我就是三隊。」
「你一個人?」
「三個,我和老婆孩子。」
張大栓模糊不清地回應着,伸手在那張褪色的全家福上摩挲兩下。
他看着自己死去的妻子和兒子,咽下毒蠅傘菇。
幾秒後,致幻效果達到頂峰。
雙目赤紅的狂戰士揮舞雙斧,怒吼着衝進人群。
——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那他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