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春闈。
二姑爺和二娘子一心侍奉病入膏肓的老侯爺,每日裏早起晚睡,極是辛苦,不過,老侯爺對二娘子這個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
京城那頭傳來消息,達家三小姐得了重病,雖說未婚夫就是名醫權仲白,只可惜小神醫人在邊境為守軍效力,一時也回不了京城,也不知道達家三小姐能不能緩得過來,另尋到名醫診治。
李家十一郎的母舅歐陽大人得了提拔,現在也是四品大員,成了太子府的少詹事十一郎的身份,自然是水漲船高,聽說歐陽大人有意把自己的女兒說給十一郎,來個親上加親
親戚故舊家中的瑣事,那真是說也說不完。
七娘子耐着性子陪大太太說了大半夜的話,大太太又打發人出去問張總管:二老爺還跪在外偏院裏?
張總管很快就回報進來:的確還直挺挺地跪在小書房門前。
七娘子不禁暗嘆:二老爺這一跪,就直接把大太太的心給跪軟了。
雖然還是沒見到這個二叔,但七娘子已有感覺,這位久居京城的二老爺,絕不是簡單人物。
當晚大太太就把七娘子留在屋裏歇息。
「倒是沒有和你一床休息過。」
七娘子自然不會拒絕這個難得的殊榮。
說起來,大太太也真是提得起放得下。
自從把七娘子寫到了自己名下,就漸漸地把七娘子當作了真正的自己人。
兩個人梳洗過,又換了中衣,就頭並頭在床上歇了下來,立冬在屋角的美人榻上安歇,屋內火龍燒得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便。
大太太輾轉反側,半晌才安頓下來。
七娘子更是有擇席的毛病,大太太還要翻來覆去的,老半天都沒能培養起一絲睡意。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望着床頂隱約可見的葡萄紋,默默地想起了心事。
就算把九姨娘抬房,楊家和封家之間,也終究不算是真正的親戚。
二房太太,不過是個高貴些的妾罷了。
封錦就算從前再知恩圖報,如今身份大變,也未必還能堅持當年的初心了。
再說,當年封家落魄的時候,封太太也不是沒有來打過秋風。
兩家的關係就很難拿捏,輕了不好,重了更不好。
大太太又是這樣一個不饒人的性子
越想越是憂心忡忡。
大太太也嘆了一口氣。
「你二叔自小就不是個省事的性子。」她就慢悠悠地開了口。「我過門的時候,他才八歲一出生就沒了爹娘,全靠你父親一個人拉扯着長大。哪裏是個大家少爺,分明是個活猴!」
提到往事,她的聲音里就現出了絲絲縷縷的笑意。
「下河抓魚,上樹掏鳥窩,那是精熟的,一進書房,就和個傻子似的,只差沒有流口水你父親恨得打斷了幾根竹竿。後來考了進士,我們進了京,才慢慢地好了起來。」
血肉至親,又哪裏是說斷就斷的。
大太太的聲音漸漸地輕了下去,帶上了睡意。
「回首前塵,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轉眼就是二十多年,自從十六歲嫁到楊家,什麼事都像是在夢裏」
七娘子鼻尖不由一酸。
「人生一場大夢,世事幾度秋涼。」她輕聲吟誦,「睡吧,娘,時辰不早啦。」
大太太果然就漸漸起了鼾聲。
七娘子卻是一夜都沒有成眠,到了快天亮的時候,才勉強打了個盹。
睜眼時卻已經陽光滿枕,屋內靜悄悄的,大太太不知何處去。
七娘子嚇得一下就翻身坐了起來。
「沒有誤了請安吧?」她喃喃自問。
幾聲細碎的腳步,卻是白露掀了帘子進來。「七娘子醒了?」
「什麼時辰了。」七娘子忙問。
「辰時二刻了!」白露笑盈盈地服侍七娘子起身穿衣,「太太說您一晚上恐怕都沒有睡好,吩咐奴婢別叫醒您,睡到什麼時候就算什麼時候。眼下老爺、太太都在外院和二老爺說話,連九哥並幾個姑娘都在,咱們也快些洗漱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