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眼神已經快閃爍成星星了,這位世子爺卻還是安之若素,不露一點不安。
幾個堂少爺也都露出了沉思之色,九哥更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六娘子左看看右看看,驀地露出一笑。
「最難得表哥居然沒有在京城過年,我們家初一就多了親戚上門拜訪,今年過年,怕是初一又要冷冷清清地在家繡花了。」
氣氛一下就輕鬆起來。
六娘子真有幾分開心果的味道,尤其是七娘子反常沉默,更顯出了她的嬌憨機靈。
大老爺順勢接過話題,「鳳佳和我到外偏院說幾句話。」
現在朝局這麼亂,他老人家自然有無數的事要囑咐許鳳佳。
許鳳佳面色一正,「是。」
起身時又掃了七娘子一眼,微微撇了撇唇,才轉開了眼神。
七娘子勉強一笑,和六娘子絮絮低語,說起了自己屋裏的妝奩。
「這些年都沒有用心打扮,手裏還真是少了些東西,你做的胭脂膏我看就很好,可還有多的,再給我些」
大太太也不理這兩個小女兒家,又和顏悅色地和幾個楊家男丁說了幾句話,把他們打發出去了,才幽深了眼神,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六娘子、七娘子面面相覷,竟是誰都沒有開口緩頰。
雖然說是上門辭行的,但以許鳳佳的身份,當然不可能這邊說句走,那邊馬上就動身。
當時許鳳佳拉了大隊人馬過來,倒是低調得很,就應了大老爺的邀約到楊府來吃洗塵宴,不想這一遭要離蘇州,人口少了,動靜反而更大。廖響馬雖然是由他押解上京,但人已經在刑部掛號了,這押解的號令一下,整個省衙可不是都曉得了許鳳佳的動向?
當下就有人上門請吃踐行宴,雖然世子爺看着不耐煩應酬,但也卻不過情面,總要挑出些人家應酬,這一下,就又在垂陽齋住了下來。
「已經在江南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要是還一臉傲骨,不耐煩應酬,恐怕有礙物議,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大老爺就和大太太念叨,「這一招引蛇出洞使得漂亮,我看鳳佳也有再來一次的意思。」
這話含義很深,大太太卻是一點琢磨猜度的心思都沒有,略帶煩躁地應了一聲,就在枕上換了個姿勢。
春天氣候變化得快,五娘子又感了風寒,大太太也害了哮喘。
「你說,這許家到底打什麼主意,鳳佳人都要走了,還不上門提親?」
心心念念,操心的還是五娘子和許鳳佳的婚事。
只是這一次,就連大老爺都不得不跟着應了一聲,「許家的動作,到底是有些慢了。」
這擱在往年,也不能說是太慢,世家大族議親,多的是掣肘的因素,一門親事從說定到敲磚釘腳,隔上兩三年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現在牛二爺已經動身前往宣德,五娘子過年也有十六歲了,皇上的身子骨時好時壞不管許家在打什麼算盤,現在都不是磨洋工的時候了。更可慮的是,許鳳佳當着人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對五娘子漠不關心,就好像尋常的表兄妹似的,混不知道自己下江南的目的。
「我不管三姐有多少苦衷。」大太太難得有人附和,一下就來了勁兒,拉着大老爺吐起了苦水。「採選太子嬪的人手,四月初就要下江南來了,這當口不把親事定下來,要不要把小五送過去參選?不選,是我們家看不上東宮,不願把嫡女送進去,送過去,又是和許家說了多少年的親事——不管是落選還是中選,都不好安排!什麼百年世家,我看行事連暴發戶都不如,好好的事,非得鬧得大家心裏不痛快才肯罷休!」
才說着,又嗽喘起來,咳嗽了幾聲才問大老爺,「可打聽到宮中這一次的主辦太監了?」
大老爺倒也被勾起了幾許心事,「這事像是真的沒定,看宮中的意思,是想在江南有限幾戶人家中採選幾個妃嬪,至於宮女,那是另外一碼事只是因為皇上身體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成,還得看入春後皇上是不是見好了,才能定下來主辦太監。」
就又問大太太,「女兒們的禮儀學得怎麼樣了?」
前陣子,二老爺特地從京城禮聘了一位才出宮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