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飛出去,將二樓上的窗戶全部打開,悠悠清風穿堂而過,反問道:「是兵部職方清吏司員外郎想問,還是十一品凌虛境的劍修想問?」
蕭靜嵐詫異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陳無雙的意思,如果是以從五品員外郎的身份問,那少年就要考慮哪些事情可以說出來讓景禎陛下知道,如果是十一品劍修想問,就但說無妨了,沉吟道:「是蕭靜嵐想問。」
這個答案不盡人意,卻也不至於讓陳無雙再心存顧忌,本該拿着大把銀票在流香江上大出風頭買些無病呻吟詩詞回去的少年,黯然嘆息道:「漠北···按江湖上的規矩,我要稱呼你一聲蕭前輩才不失禮。前輩剛剛入仕兵部,有所不知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閒來無事泛舟江上,說說也行。」
為人頗有些心高氣傲的蕭靜嵐並沒有擺前輩高人的架子,正色拱手道:「蕭某願聞其詳。」
「漠北妖族總數不少於大周十四州人口總和,好在其內部也有種族高下之分,真正有戰力的族群不算太多,否則千餘年來僅憑二十萬邊軍,哪裏能守得住那道城牆。以往每年入冬開始,妖族就會頻繁攻城,但都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從來沒有太大規模的攻勢,只是要把戰死在城牆外面的將士屍骨拖走當口糧血食,長久以來似乎已經與歷任雍州都督達成了一種極有默契的協議,這邊不為麾下兵卒收屍,那邊也不戀戰,朝堂上只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世上會有這般可笑的事情。」
陳無雙嘴角噙着一絲冷笑,仰頭灌下一杯酒,繼續道:「現在不同了,遼闊漠北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個自稱黑鐵山崖的修士門派,這些人所圖極大,行事如同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公子爺在洞庭湖上斬殺的那條南疆玄蟒,就是黑鐵山崖一個五境修士所豢養。」
蕭靜嵐漸漸皺起眉頭,詫異道:「你是說,漠北苦寒之地也有這等凶獸存活?」
少年搖頭,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蕭前輩莫急。十餘年前,黑鐵山崖曾有一群修為極高的人闖進過南疆十萬大山,不知用什麼離奇手段降服了這條凶獸玄蟒,還將劍山上一任結穗人打成重傷垂死,結穗人的事情暫且不提,而後這些人就帶着當時足有五境修士水準的玄蟒,一路追殺蘇崑侖弟子花千川,追到雲州,一把大火將包括強行踏足五境意欲拼死一搏的花千川、沈廷越在內的百花山莊燒成灰燼,整座莊子只活下來兩個孩子,我···我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滿江湖都知道腰懸焦骨牡丹的陳無雙是逢春公後人,蕭靜嵐自然不會對少年所說的那些往事有所懷疑,江湖上尋仇殺人的事情實在多不勝數,他只是想不通黑鐵山崖此舉的真實用意,陪着滿面悽然的少年喝了一杯酒,耐心等着下文。
「我師父猜測,黑鐵山崖所做的這些多半是衝着蘇崑侖去的,蘇崑侖自己也懷疑,二三十年前莫名其妙失蹤的大弟子寧退之,十有八九也跟黑鐵山崖有關。現在,黑鐵山崖不知怎麼就把一盤散沙的漠北妖族聚了起來,其底蘊堪稱深不可測,光我見過的五境高人就有四個。」
蕭靜嵐悚然一驚,江湖畢竟不同於朝堂,天下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可這麼大的江湖裏能修成五境的無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心境、機緣缺一不可,不像為求功名六經勤向窗前讀的士子,修行根本就不是勤能補拙的事情,黑鐵山崖竟有至少四個五境修士,這等實力底蘊已經超過司天監,甚至完全遜色於任何一個修士門派,「四位?」
陳無雙臉色凝重地點點頭,扳着指頭數道:「豢養凶獸玄蟒的顧知恆死在洞庭湖上,其餘三人,一個是與越秀劍閣任平生先後引發天地呼應踏足十二品境界的閻羅君,一個是自稱為閻羅殿大學士的神秘人,修為境界摸不透,少說有十品,最後一個,則是傳聞多年前深入漠北死於妖族圍殺的涼州散修洪破岳。我離開雍州之前,蘇崑侖正在追殺那位不露真實面目的閻羅君,在城牆外統率妖族紮營的正是閻羅殿大學士,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實力,不好確定還有沒有未曾現身的高手。」
員外郎默然片刻,憂心忡忡地問道:「探花郎說實話,陳家老公爺能守住多久?」
陳無雙低下頭,雙手使勁揉了揉臉頰,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我師伯···離京就沒打算能活着回來,他身死之前,漠北妖族不可能邁進城牆半步。這些年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