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交好的想法表現得太明顯,關靖澤跟他果真再也沒有任何往來。
一直到逃避般遠離淮昌,鄭馳樂都沒跟關靖澤說過半句話。
多年後再見面,關振遠進了中央省,只有鄭彤帶着佳佳跟關靖澤住在一起,他扛下救治佳佳的責任後跟關靖澤見面的機會漸漸多了。
幸而他已經可以平靜地跟關靖澤相處。
這時候的關靖澤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有條不紊地朝着自己的目標前進。只是了解越深,他就越覺得關靖澤在糟蹋自己的身體:關靖澤對自己的生活毫不上心,只要餓不着冷不着,他永遠不在意自己過得舒不舒坦。
鄭馳樂原本的打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關靖澤的任何事,最後卻還是看不過眼,攛掇佳佳一起想方設法讓關靖澤正常飲食、正常休息。
一來二去,他們竟也成了可以坐下來吃個飯、聊會兒天的朋友。
再後來,他們就一起回到了十一歲。
鄭馳樂翻出關靖澤那封信,舉高到頭頂又看了一遍。
如果關靖澤不把這些話寫出來,他永遠都不會往那個方面想。
事實上鄭馳樂從來沒生出過跟誰一起共度餘生的想法,愛情和婚姻對於他來說都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東西,比如他的親生父母之間肯定也有過愛情,只可惜隨着時間、距離、身份的變遷,他們再見時也許連點頭微笑的交情都不復存在。至於婚姻,他始終沒有跟另一個人長久相處並誕育下一代的想法,因為他覺得自己負不起這樣的責任。
如果是童歡慶來分析,肯定會說他是因為上一代的不幸與悲哀而對愛情和婚姻持有不信任的態度。
但鄭馳樂認為自己只是單純地覺得不能負責到底的愛戀和婚姻都是不應存在的。
而他始終沒有做好那樣負起那種責任的準備。
以他對關靖澤的了解,那傢伙也絕對不會隨意開這種玩笑。
而且那傢伙……
鄭馳樂啪地把信紙對摺,一骨碌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可以確定關靖澤那傢伙現在肯定睡得很沉!
那傢伙要不是覺得這事很困擾,絕對不會直接給他來這麼一封信。
這明顯是禍水東引啊!把信寄過來再等他回音,關靖澤把問題推給他之後這幾天就可以安安心心去做自己的事——反正來回至少要四天,再着急也沒法提前知道結果。
鄭馳樂想通了其中關節,暗罵了一句,爬下床拉亮燈泡給關靖澤寫回信。
跟關靖澤這厲害的筆桿子通信那麼久,他的言語藝術多多少少也得到了升華,沒一會兒就把回信寫好了。整封回信從社會高度分析他倆戀愛會遇到什麼阻力,再從家庭角度分析他倆在一起會造成什麼影響,洋洋灑灑寫了一通,就是沒有正面回應半句。
接着他覺得大半夜起來寫這麼一封回信看着有些不淡定,扯下幾頁信紙開始給關靖澤說起近段時間淮昌發生的事。
成鈞考慮了幾天,最終還是答應了耿修武的邀請調任市政,似乎像約好了似的,潘明理也從華東省6軍十三師調任到華中省6軍十七師,雖然礙於彼此的職能不能時常聚首,但三人確實實現了少年時說好的話:在同一個地方共同努力,打拼出屬於自己的成績。
有兩個好友在身邊,耿老爺子又親臨指導,耿修武行事穩當了許多,不僅關振遠留下的方案沒大改,還致力於發展貿易市場。華中有着天然的地理優勢,四通八達的鐵路幹線和公路幹線都要從這裏中轉,耿老爺子給耿修武指出了最穩妥的發展路線:調整優惠政策,增強商貿吸引度,充分利用華中省的地勢將淮昌打造成華國貿易中心。
成鈞對此非常贊同,不毀壞原生態、不引進重污染產業,這樣的開發方案就算不成功對華中省也不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鄭馳樂本來可以就這樣收尾,可他又起了壞心眼,硬是想方設法地多寫了幾頁,最後才將最開始寫的那一頁回信放到最底下疊好,塞進信封里。
但願不會超重!
想像着關靖澤看完信後的憋悶,鄭馳樂心裏舒坦多了,躺回床上迅速進入夢鄉。
禍水東引這一招誰不會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