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現如今不比當初只是一名侯府可有可無的庶女,她貴為縣主,得了皇上賞識就連昌榮侯府都跟着沾光。
同樣的,這次六小姐身邊最看重的三名丫鬟被西月公主的人打上門來,不僅是打小姐的臉面,昌榮侯府也是無光,老夫人接下來的吩咐,絕對代表了整個昌榮侯府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老夫人微微點頭,「那再派幾名丫鬟,你親自送過去吧,姝兒身邊沒有個人伺候可不行。」
「是。」嬤嬤點頭應下,卻仍舊站在那裏並未出去,「老夫人,那西月公主那邊……」
「去吧,姝兒是個有主意的人,你不必多言,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老夫人說完闔上了眼,靠在枕上假眯。
此事她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她一個後宅的女人就算不懂國事,可是單看羿國公主來辰國這些時日,從上到下,無人不避着,讓着,這就能看出來。這事兒說出去,昌榮侯府定會背上個對羿國公主不敬之罪,畢竟在國家大事面前,說不定誰對誰錯,一個不好,將搭上整個侯府。
年歲大了自然也明白了,沒必要為那些面子問題豁上如今的安生日子。何況依照雲姝的性子,一定會給侯府討回這個公道來。
嬤嬤見主子至此,不再多言,喊了外面丫鬟進來繼續伺候着,跟老夫人說了一聲後趕緊退出去,去給六小姐挑選得力的幫手。
此時的竹院裏,從門口一路到屋子,瀰漫着濃郁化不開的別樣氣息,院子裏臨時調過來的粗使丫鬟小心的端着水盆清洗着石子路上的血跡,進出屋子遞送熱水的兩個小丫鬟極力放輕了腳步,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提着桶放到床榻上,小姐不開口,她們就悄悄的站在那裏不敢動。
雲姝安靜的目光落在榻上的三名女子身上,方才她命人搬來一張榻子跟原來的合併在一起,這才能讓三個人一起趴在上面,她們上身的衣裳破碎不堪,一道道傷口邊兒上結了血痂,中間冒着細小的血珠,看的令人觸目驚心。
「縣主,奴婢先拿剪子替玉兒姐姐她們把衣服剪了吧,布料跟傷口粘在一起,硬扯下來會更疼。」其中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開口。
雲姝不做聲,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尤不覺疼。她們三個是因為自己才受了這樣的委屈,這筆賬,她一定要加倍討回來。
沉吟半響,雲姝點了點頭,小丫鬟得到主子同意,招呼了身邊的姐妹,各自從籠屜里拿出剪刀上前,小心翼翼地動作着。
剪子穿過布料輕輕扯動了傷口,榻上的人昏睡中眉頭皺的更緊,時不時傳出一聲悶哼。
這得有多疼啊,就連失去意識昏迷都忍不住哼出響聲來。
玉兒三人為人親和,時常照顧她們這些年紀小的,在府里很得人心。
小丫鬟想着三人的好,看着她們現在受過的罪,眼裏撲凌撲凌掉出大顆的淚珠來,淚珠順着手背滾落在傷口上,下面人被蟄的嘶的一聲喊出聲來,小丫鬟手裏一抖,險些豁出一道新傷口來。
「我來吧。」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雲姝站起身走過來,接過小丫鬟手裏的剪子,揮手讓幾個人都出去,自己坐到榻邊,輕輕地為三個人輪流清理。
玉兒撐開酸澀的眼瞼,感覺背上絲絲地刺疼,勉強扭頭看見雲姝坐在身邊,一手拿着藥水,另一手捏着棉簽子為她塗抹肩胛上的傷口,「小姐。」話剛一出口,眼眶裏打滾的淚珠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嗯。」雲姝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玉兒的眼神卻掩不住的心疼,手裏擦藥的動作更輕。
玉兒深知自家小姐雖然看起來永遠風淡雲輕的,卻最是心疼她們的人,左右看了一眼,拿過前面放在榻上的布巾,咬在嘴裏,把藥水擦在傷口上的刺疼同未出口的悶哼堵回肚子裏,不忍讓雲姝再加難過。
玉兒卻不知道,她的小動作早已入了身後擦藥的雲姝的眼中,心裏的晦澀擴散的更深。
春香和夏荷在藥水觸到傷口的疼痛刺激下依次醒了過來,但是她們卻如此默契的不哼一聲,生怕讓雲姝心中難過。此時無聲勝有聲,那濃濃的關心從雲姝輕柔的動作之中流露出來,還有什麼能令她們三人如此感動。
為人奴婢,能比遇見一個真心對待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