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臣因為陸炳之死,另有隱情。」
隱情,隱情!
你當朕是白痴,不知道嗎?
朕用你,就是不想聽什麼隱情!
真是個不長進的東西,嘉靖強忍着怒火,說道:「講。」
唐毅聽得出來,嘉靖語氣中的不耐煩,唐毅心中冷笑,朱厚熜啊朱厚熜,光是為了順你的心,天下人四十年都不順心,這一回小爺也要替天下人討回一些了。
唐毅伏身說道:「陛下,臣以為陸炳之死,牽連到朝中貴人,臣冒死上奏,若是陛下覺得臣之言不妥,大可以砍了臣的頭,只是有些話臣不得不說!」
嘉靖的心又是咯噔一聲,難道真的讓這小子查出了什麼,要逼着朕掀起大獄,要把皇家的醜事都抖落出去?
若真是如此,唐毅啊,你的死期就到了!
「講吧,朕倒要聽聽你有什麼高論。」
「是,臣以為九陽會與裕王有牽連。」
「誰?」嘉靖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你說的是老三?」
「沒錯,就是裕王殿下!」
嘉靖一聽,差點都笑出來,開什麼玩笑,裕王懦弱人所共知,當年嚴世藩剋扣他的俸祿,還是唐毅跳出來替裕王鳴不平。而且最近這些年,陸炳總是有意無意,替裕王說好話,嘉靖不是沒察覺。裕王一沒有勾結九陽會的本事,二沒有殺陸炳的動機,嘉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唐毅,朕可告訴你,誣陷親王,朕都保不了你!」
「陛下,臣也不敢誣陷親王,只是臣在雲水觀找到了證物,是九陽會匪人要獻給裕王殿下的禮物,事關重大,不能不啟奏陛下啊!」
「證物?拿來朕看。」
唐毅急忙從懷裏掏出檀木盒子,送到了嘉靖面前。嘉靖接在了手裏,展開一看,竟然是一方玉璽,白玉製成,無論規制和樣式,都和自己那一枚「萬壽帝君」的印非常相似,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的確是好東西。
舉起之後,再看下面的字,嘉靖臉色先是一變,隨後哈哈大笑,笑得臉都紅了,過了好半晌,嘉靖才探身盯着唐毅,促狹問道:「你憑着這顆玉璽,就說和裕王有關係,對嗎?」
唐毅一臉呆呆的模樣,傻傻說道:「臣錯了嗎?」
「錯,大錯特錯了!」嘉靖冷笑道:「歷來送玉璽,哪有事先刻好字的?別的不說,就拿朕的幾方寶印,都是先選好了材料,製造完成,等朕想好了刻什麼,再刻上去的。」說着,嘉靖還站起身,到了龍書案上,拿出了幾塊玉璽,給唐毅長長見識。
有忠孝帝君,萬壽帝君,飛元真君等等。
唐毅每看一塊,都要裝作恍然大悟,張嘴驚嘆,弄得腮幫子都僵了。
到了最後,嘉靖才笑道:「唐毅,這一方印既然是要送給裕王的,就斷然不能先刻上字,再說了,你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
唐毅捧在手裏,慢慢念道:「太子朱載垕印!」
嘉靖笑罵道:「你好歹也是六首魁元,朕的門生,從古至今,哪有東宮的印是怎麼刻的?一點規矩都不懂,讓人知道了,都給朕丟人!」
唐毅嚇得慌忙跪倒:「啟奏陛下,微臣除了當官的幾顆印之外,也沒有別的印,微臣實在是不明白裏面有這麼大的學問啊!」
嘉靖嘆了口氣,「也怪不得你,才二十出頭,連個號都沒有,自然也沒有自己的印,哪能弄得請印璽中的學問。算了,念在你忠心耿耿,朕也就不追究了。」
唐毅惶恐地叩謝皇恩,不解道:「陛下,微臣想不明白,既然不是裕王殿下,他們為什麼要污衊裕王呢?先是陸太保,接着又是裕王,他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這不是誠心要把大明江山給搞亂了嗎?」
看似無心的話,正好戳中了嘉靖的肺管子,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憤怒!
沒錯,這些賊人真是膽大包天,如果說之前所謂的九陽會,嘉靖還沒有放在眼睛裏,只是當成背黑鍋的替罪羊,看到了這方玉璽之後,就不能不多想想了。
在雲水觀放這麼一枚玉璽,擺明了是暗害裕王,要是朕稍微糊塗一點,裕王就要倒霉了。
九陽會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