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喊。
「報,對面明賊大軍已經開始渡江,江上無數船隻,遍插火把,只看到兵士密集,數之不盡,數之不絕!」
巡邏艇上的清軍在江心巡邏,在那驚人的戰鼓號角聲中,看到無數的火影以及人影船形湧來,早就嚇的慌忙退回。
趕緊來報。
陳錦沒想到這麼快被打臉,但此時也顧不得了。
「他娘的,這玩的是哪一出。」
「炮台,趕緊準備炮擊,瞄準江心,一見到敵船,就給老子轟他娘的。」
「水營,都他娘的上船,準備水戰!」
太陽掛在東方半空,卻仍只是灰濛濛一團發着暗黃的光,好像是個巨大的煎雞蛋一樣。
鼓聲一陣緊急一陣,吶喊聲也遠遠傳來。
終於,遠處有火光在江中隱現。
越來越多的光點出現,然後是船的形狀,甚至還好像有士兵持刀站在船頭。
「開炮!」
「開炮!」
炮台的守將見狀,哪裏還按捺的住,於是乎陳錦這段時間全力打造的江洲炮台,大小百餘門炮開始向着江中猛烈轟擊。
炮聲如雷。
回應着對岸的戰鼓號角。
「打中了,好像打中了。」
但是清軍的猛烈炮擊並沒有讓明軍水師退縮,那些船那些火光仍然不斷的衝來。
陳錦都只能紅着眼睛,衝着那些迷霧、火光、船影不停的喊着開炮。
炮手們緊張的操作着。
突然一門炮砰的一聲巨響,炸膛了,一陣慘叫,炮位上的一群炮兵們都被炸的飛起,炸膛還引發了旁邊火藥車的爆炸,整個炮位都被炸平了,一下子炸死了十幾個人。
陳錦顧不得這些,仍在督促炮火繼續轟擊。
面對着似乎要一鼓作氣,不計傷亡也要搶過來的明軍水師,他們一刻也不敢鬆懈。
炮手們拼命的裝填發射,清理、裝填再發射,然後復位,再重複一遍。
連續不斷的轟擊下,又有數門炮炸膛了。
可明軍仍沒停止,清軍也只得繼續全力炮擊。
「炮怎麼停下了?」
「繼續轟!」
「軍門,沒有彈藥了!」一名營官無奈的報告。
他們持續轟擊了一個時辰以上,沒有半刻停歇。
「怎麼就沒有了彈藥,老子拔給你們的彈藥呢?」陳錦氣的抓起營官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口水噴了他一臉。
「軍門,我們洲上炮台分到的就這些,都打完了。」
當然,這個軍官沒說實話,陳錦對水師很重視,對江洲炮台也很重視,調來一百多門炮,更調來許多火藥彈丸,絕不可能打了一個時辰就沒了。事實上,洲上的軍官們私里下,倒賣掉了不少火藥。
這玩意現在很值錢,堪稱硬通貨。尤其是現在嚴經略大肆整頓軍營,要求實兵實餉,這樣一來,軍官不能吃空餉,不能亂剋扣,就靠明面上的那點俸祿,這才幾兩銀?
普通士兵原來一個月才一兩多銀子加三斗米,嚴我公說要加餉,然後士兵加到了二兩銀一個月,可三斗米卻沒了。現在江南饑荒,秋收過後,一石米仍然要起碼二兩銀子。
這漲到二兩銀一個月,也不過是換一石米而已。
而一個正六品的營千總,一個月才十二兩銀子,正四品都司,月銀才三十兩。
靠這點銀子,能幹什麼?
哪個當兵的身後不是一家老小,上有老下有小,甚至還有要使喚的奴僕丫環等,以前大家還能吃點空餉剋扣一點,再加上打仗搶一點,賞賜什麼的,也還過的去,不指望那點餉銀。
可現在嚴我公這般整頓後,敢再吃空餉的腦袋都在江寧城牆上風成幹了,剋扣的事也不敢太過明顯,只能剋扣一點點。
沒了收益怎麼辦,當然得別處找補。
於是乎,軍官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比如水營船上的兵,就用兵船夾帶私鹽,甚至是在江上收些保護費什麼的,可江洲岸防炮台的兵,就沒這些機會了,大炮總不能賣了,那就賣火藥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