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堂官哦了一聲,湊近蹲下了看:「這麼稀罕?」
「這款式的,都中不超過十把,您若是不信,可拿了這鎖去打聽打聽。」那位嘿嘿一笑,而後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將視線移向了王夫人。
趙堂官回頭看了一眼,揚了揚下巴:「去打開!」
王夫人不說話,只是拽着玉釧兒的手,玉釧兒輕呼了一聲便克制地用牙齒咬住了下唇,趙堂官看着對方被咬得鮮紅的唇,不自覺地渾身一熱,嘿嘿了一聲,上前對着王夫人笑道:「要是太太等着我們動手,恐怕就有些不好看了,不如您自個來,保全了您的面子,也保全了我的面子不是。」他說的輕佻,一邊用着大拇指來回撥着腰間的佩刀,錚錚作響。
王夫人顫了顫,到底從髮髻上摸出了一個髮簪,底下凸凸凹凹的跟着普通的有些不同,也扁上許多,這會看着倒是有點像鑰匙。
「呦呵,這倒是稀罕,哥幾個都沒見過吧。」趙堂官對着一旁站着的兩三個官兵點頭示意,眾人皆笑了起來,因着這是底下人孝敬趙堂官的,照理這幾箱東西也就不過明路,直接抬去趙堂官家中,算作抄家的福利。
王夫人來回擰了三次,又往外拔了一次,再往裏頭一擰,便開了。趙堂官上前從王夫人手裏奪過了鎖,看了兩眼,往懷裏一塞,往外走了兩步,還沒等王夫人把氣喘均勻了,他忽然道:「既然來了,便看看用這麼名貴的鎖,裏頭裝的到底是啥,阿根,你去打開了瞧瞧。」
一旁一個穿着小兵樣式的應了一聲,上前打開,周圍人一片的寂靜,趙堂官臉上原本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他一把拉過發呆的阿根,吩咐道:「去叫幾個人來。」
滿滿一箱子的黃金,所有人都傻了,趙堂官上前的時候,站在這裏的幾個士兵的心跳都快了不少,人人都覺得他們這次要發了,結果趙堂官拿起一個金子看了兩眼,又往底下摸出了一個,湊近了瞅瞅之後放了回去,小心地把箱子蓋頭蓋好。
「師,師傅,傅,金子,金子——」那個阿根吞着口水,巴巴地看着趙堂官。
趙堂官伸手摸了摸阿根的腦袋,剛縮回手又一巴掌打了下去:「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都給我看好了!這是聖上要的東西,誰動一個都要掉了腦袋的!」他陰狠地說完,眼睛向飛刀一樣,刺向兩邊,幾個官兵不自覺地都低下頭躲開了。
「來人啊,封箱,抬走,咱們先回宮。」他招手吩咐了八個人抬箱,浩浩蕩蕩地出了院子,王夫人顫着身跟着一起到了前院。
那趙堂官對着眾人一拱手:「原本便是今天能幹完的活,誰知府上居然有這要命的玩意,下官不能自己做主,如今等着將東西呈給了聖上,看聖上如何決定了,下官告辭,勞煩各位老實呆着!」他說完便帶着那幾個抬箱子的走了,幾個外頭圍着的官兵,倒是一個都沒有退去。
「你幹了什麼?」那個好不容易轉醒的王家太太低聲問道,她的兩眼都哭得紅腫了,她捏着手帕,整個人都靠着別人的支撐,「我夫君對你,一向照顧有加,如今他去世了,府上還要被你帶累,你且告訴我,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其實王家被抄跟王夫人一點關係也沒有,畢竟王夫人的事是抄家過程中出來的,可這就像一個發泄口,好不容易有了目標,你不能怨來抄你家的官兵,不能怨那個下了旨意的聖上,唯一能怪罪的便是眼前這個站着的人。
就好像一瞬間被提醒了,所有的人都對着王夫人怒目而視,場上一片的寂靜,王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到底沒有說,只是眼角瞟見了王子勝,忙喊了一聲哥哥。
王子勝正想說話,卻被他夫人扯了一把袖子,他兒子王仁便站了出來道:「不要喊我父親,我們家跟你恩斷義絕,你若是想着我們,怎麼不帶着我妹妹一道回來,害她死在了賈家,到現在都沒一場體面的喪事!」
王熙鳳的死,也不過是剛剛來的消息,王仁雖說糊塗,可是對着妹妹卻是有些記掛的,至於到底記掛他妹妹本身,還是妹妹手裏的銀子,又另外說了。
王夫人看着是搖搖欲墜,只是如今是沒人再能幫上她一把了,原本便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十幾二十年的不過是走個親戚罷了,更何況她婆家如今倒了霉,還有誰會照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