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退路,求到了平兒這處,掃了些尾巴,興兒一聽是平姐兒喊便興匆匆地來了,他也不過十八,身上穿着深藍短打,看着有些精明。
「平姐兒。」興兒對着平兒行了行禮。
平兒點點頭,她伸手將興兒額間的髮絲往後撩,「跑得這麼快做什麼?」她笑着說道。
興兒嘿嘿一笑,忙道:「這不是您吩咐了麼,要是旁人可就兩說了。」
平兒點點頭,問道:「當初巧姐兒的事情,二奶奶可有跟你說起過?」
興兒四處看了看,回頭對着平兒道:「二奶奶只在我這裏留了一份的清單,旁的便不知曉了。」照理說自從出了尤二姐的事情之後,王熙鳳對着興兒便有了成見,至於之後居然會將這麼大的事情託付自己,果然還是很奇怪。
「小姐向來比旁人能幹,剛剛那曾家來過了,你悄悄地跟上去,若是有異動便扣下了,若是沒有,這兩天便幫我盯着一些。」平兒也沒管興兒要拿單子,她手上其實還有一些私房,也是王熙鳳死前留給巧姐兒的。
興兒哎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便跟平兒說:「最近可熱鬧了,聽着王家被抄,府里的丫鬟婆子皆被發賣了,那街口哭聲震天的,連着當初我們的習嬤嬤一家都沒個好下場。」
習嬤嬤原本是伺候王家老太太的,自然是身份尊貴,之後老太太過世,她的女兒則做了王子騰的妾室,地位確實有些不同。做奴才的想要做得好,自然要踩着旁人的肩膀上去才能顯出能幹來,更何況那么小一點的院子就有上百口的人,彼此之間的關係可以想得出。當時平兒還認過幾個乾娘,要不然也爬不到王熙鳳的身邊。
她心裡冷笑了一聲,又吩咐了興兒一遍,自己則去了巧姐兒處,李紈跟着惜春正坐在一起繡着東西,巧姐兒一邊也捏着針,她雖未繼承王熙鳳的能幹,卻也有着一般姑娘少有的柔和。見着平兒,便丟下手裏的針線活跑了回來抱住了平兒,軟軟地撒着嬌:「今個一早就沒見過你了,你去哪裏了?」
惜春也將手裏的活計放下了,對着平兒道:「可巧你來了,我們正說着,要不要抄寫金剛經去廟裏供着,等着到了時候燒給嫂嫂,也算全了我們之間的情誼。」
平兒正想說,卻覺得懷裏的巧姐兒動了一下,她將嘴裏的話往肚子裏吞了回去,之後動了動嘴:「四小姐做什麼都是好的,可惜如今大多都不在了。」
年初的時候,寶玉還起了性子搞什麼桃花社,和幾個姑娘家熱熱鬧鬧的,再沒有不開心的,可惜如今死的死,走的走,滿目皆是荒涼,府里伺候的人也大多不見了,日常一些小事都是自己抬手幹了。
惜春算是運氣好的,幸好養在榮國府,寧國府里的人都讓發賣了,那些個庶女、庶子統統關進了牢裏,跟着賈環等人不同,去的是瓊州,此生再沒有回來的日子了。她雖逃過一劫,卻覺得自己有些罪孽,若不是日常被李紈拉着一道說話,估計已經跟着那些尼姑什麼的,一道出家念經去了。
「只要一想起二哥,我就心疼了,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惜春讓平兒一帶,便想起了寶玉,「湘雲倒是個直性子,居然跟着一道去了,有她在一旁,應當不會吃苦才對。」惜春說起了史湘雲,情緒自然好一些了,死去的已經去了,難受的反而是活着的人。
「聽聞二老爺已經求了北靜王多多照顧,又尋了人打點了上下,應當不會吃太多苦,要說還是等到了西北才知道,那麼精貴的一個人,怎麼能過哎。」平兒自然是順着惜春的話往下說了,一邊說着一邊抱着巧姐兒回了矮榻,幾個人圍坐着一道說說話,平兒手巧便給幾人分線,細細地扯了開來。
等着到了午膳時間,她便帶着巧姐兒告辭了,如今個人的飯菜都是自己院子裏負責的,巧姐兒如今雖由李紈照顧,可晚上依然睡在邢夫人那處。
平兒一邊走着一邊牽着巧姐兒的手,到邢夫人的院子不近,在前頭帶着路的下人又都是自己人。平兒這才問起巧姐兒最近過得如何,之前她一直負責着王熙鳳的喪事,如今總算是妥當了,這才抽出手來照顧巧姐兒。
「昨日聽着太太說起,好似舅舅家也遭難了。」巧姐兒扁着嘴,「她們說太太是罪有應得的。」她吸了吸鼻子,覺得有些難受,王熙鳳到死都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