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委屈無助得哭着,一面走近它,好就似這一整日的委屈,難過與不甘,都在見到輕塵的一刻,宣洩出來。
仿佛也只有在輕塵面前,她才能發泄出來。
她哽咽着喉間,上前攬緊它的脖子,一言不發,未喚它的名字,也未說話,只是埋首在他脖頸間,輕顫着,嗚咽抽泣。
這一刻,李徹只覺心底某處似是被鈍器狠狠划過,隱隱透不過氣來。
看着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哽咽到發抖卻不敢出聲……
他不知道,他就不在這裏的這半日,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瞬間,李徹心底湧起的惱意,護短,難過,似五味雜陳一般,讓他不知道當做什麼,只能安靜得這麼守着她,忘了動彈,也忘了渾身散架一般,又連帶着五臟六腑都竄在一處疼痛……
稍許,似是全身真的已痛得打着顫。
他也知曉自己撐不了太久,但又怕這個時候,楚洛見了會傷心。
它輕輕蹭了蹭楚洛,想安撫她,如同她早前安撫他一般。
他一遍一遍得蹭她,想讓她寬心。
實在站不住時,才強忍着痛意,兩隻前腿緩緩跪趴下去,既而半個身子,全部身子都跪趴下去。
它似是整個都很疲憊,意識也漸漸模糊,只是還在用頭輕輕蹭着她的手,似是想讓她不要這般難過……
也似是知曉,自己熬不過多久一般,同她做最後的親近。
楚洛淚如雨下。
想起它昨日在路上載着她和楚繁星,一路走,一路蹦躂;想起它在草場上的去而復返,而後載着她沒命得跑;林間溪流邊,它跳着馬蹄,歡喜濺了她一身水;生火時,它好奇湊上前看,結果一口氣吹滅了火星子時,一幅懊惱抓狂的模樣。
她也想起林間夜裏的清冷,即便生着火她心底都是怕的,但因為有輕塵在,即便它背對着她,獨自趴在洞口,她才敢安心得寬衣,解下髮髻,借着火堆的暖意,一點點將濕發和衣裳弄乾。
她也記得即便生了火,但石壁上的冰涼寒冷透過衣衫傳到背脊上時那股透心的寒意,和輕塵上前,一遍遍得蹭着她的手,讓她靠在它背上入睡,她詫異看它。
她還記得枕在它馬背上的暖意,跳躍的火苗在牆上映出的她斜靠在它馬背上躺着,輕塵一幅不知當把頭放在哪裏才好的拘謹模樣……
它昨日若不回來,就不會如此。
楚洛眼前的淚光模糊得連它都已看不清。
而眼下,李徹似是連跪趴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將整個身子平穩得側躺下。漸漸地,又似是連身子也動彈不了,只能睜着一雙眼睛,呼吸略微起伏着。
耳邊,楚洛泣不成聲,一遍遍喚它的名字,「輕塵……」
他馬蹄下意識動了動,他想拼命睜眼,不想將眼睛閉上,想多護她些時候,也想多陪她些時候。
但似是到最後,他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眼看着眼前的視線越來越小,越來越窄,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不見,只剩了自己的心跳聲。
楚洛……
楚洛……
「楚洛……」李徹再睜眼,已在文山行宮寢殿的龍塌上。
目光企及之處,是龍塌頂端的粱木,和粱木上雕刻着東升旭日,龍鳳呈祥。
寢殿中點着凝神靜息的檀木香,落地的窗前攏了輕羅幔帳,只有些許月光透進殿中。
一切,仿佛另一番天地,讓人恍惚。
「陛下」一側的大監開口,似是此時才敢上前關切。
李徹撐手坐起,指尖輕輕捏了捏眉間,似是腦海中昏昏沉沉一片,淡聲道,「方才夢魘了,朕說了什麼?」
大監低眉躬身道,「陛下一直在喚楚洛的名字……」
李徹微頓,喉間輕輕咽了咽。
稍許,沒有轉頭,又繼續問道,「還有呢?」
大監這回遲疑了片刻,才低聲應道,「陛下一直在說,楚洛,嫁我……」
李徹微怔,緩緩轉眸看他。大監躬身,不敢抬頭窺探天顏。
李徹似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緩緩伸手,低眉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