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卻已動人心魄。
她也適時垂眸避開他的目光,不敢多看他的眼睛,怕引起再多的綺麗與曖昧。
兩人身前只隔着了兩盞燈籠,燈光昏黃而宛轉,在清冷的月色的襯得下,份外溫馨而暖意。
她沒騙他。
她的眼睛還有未褪去的紅腫在,是哭過許久,未好,又再哭過。
他忽然反應過來,為何她沒去今日的接風宴。
他想伸手輕撫她的眼角,甚至如同輕塵一樣,湊近臉頰親近她,卻又怕唐突與輕浮……
他想珍視的她,是在林間能同他置氣,肆意拿溪水潑他的她;是山洞裏,反覆鑽木取火,眸間認真專注,不染一絲塵霜,卻在見到火星冒出時,毫無保留在他跟前笑容飛揚的她;亦是跳躍的火苗前,沒有芥蒂,在他面前輕解羅裳的她;更是,枕在他身上,同他柔和說着心中的憧憬與歡喜,擔憂與忌諱的她……
他也淡淡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如水笑意,輕聲道,「它若是知曉你這麼念着它,它一定很高興。」
楚洛微微怔住,下意識再次抬眸看他。
他嘴角又微微牽了牽,溫和如玉的聲音道,「唔,眼睛是腫得厲害……」
楚洛眸間怔忪更甚,詫異看他。
他認真道,「眼周用冰敷小半個時辰,早些睡。」
楚洛愕然。
他輕笑,「回去吧,地上涼。」
李徹言罷,輕聲喚了句,「大監。」
大監連忙快步上前,「陛下。」
「走吧,去看看朕的馬。」他淡聲。
熟悉他的大監,卻知他此時怕是心情極好。
大監接過他手中的燈籠,目光自覺避諱過去,沒有多看向楚洛,只拎着燈籠上前替李徹領路。
楚洛不敢出聲。
一直等到那道身影走遠,楚洛才似緩緩回過神來,腦海中皆是先前文帝口中輕聲溫厚的幾句話。似是,並無旁的意圖,光明正大看她,亦光明正大同她說話……
楚洛心中莫名一舒,並不像早前那般擔心和怕他。
甚至,覺得他人,同聽到他的聲音一樣,都與她想像中的天子不同。
又仿佛,莫名透着些許……說不出由來的熟稔和親厚?
楚洛心中唏噓,她早前並未見過天子,是魔怔了。
楚洛深吸一口氣,斂了胡亂的思緒,收起目光,拎起手中的燈籠起身。
不遠處的路寶快步上前,眸間有些焦急,「六小姐……」
先前六小姐是說口渴,她去飼馬小廝那處取水。誰知回來的路上,說聖駕至,不讓旁人上前。
路寶心中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等禁軍侍衛一離開,便一路小步快跑上前。
楚洛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沒事。」
路寶微楞,但小姐面色尚好,她如此說,路寶寬心,遂又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燈籠。
同路寶一道的,還有唐葉。
唐葉朝楚洛迎上,歉意拱手,「六小姐,方才上頭說聖駕親臨,禁軍不讓小的們出現,所以……」
早前楚洛是說在會在馬廄這裏坐會兒,讓有人來,或有事時,唐葉知會他。
方才文帝親至,唐葉是惦記着同她說起緣由。
楚洛頷首,微微笑了笑,「無妨,事出突然,誰也想不到,多謝你了,唐葉小哥。」
唐葉伸手撓了撓頭,眸間還是歉意笑了笑。
六小姐比府中旁的女眷似是都要和善得多,只是一想到輕塵沒了,唐葉心裏就似說不出的難過,更何況六小姐一向待輕塵好。
莊子上的時候,他當時是被老夫人叫去問話離開,回來的時候便說輕塵將馬廄撞榻跑了。
他愣住。
雖然輕塵早前的確將馬廄撞榻過,但那是它當時抽風。
輕塵有時會行事古怪,但很通人性,不會才回來就撞榻了馬廄逃走,是被人牽走的。
唐葉愛惜馬,也喜歡馬,輕塵同旁的馬都不同,唐葉尤其喜歡和照顧它。
安葬輕塵的時候,唐葉眼眶紅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