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回來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也沒什麼好害臊的。
雖然當着楚頌平的面有些彆扭,但他慣來在軍中,性子灑脫不似楚頌平這般在京中的公子哥,要彆扭,應當也是楚頌平更彆扭些。
所以陛下問,他便如實說。
只是他一說完,這殿中便詭異得安靜下來,而且是什麼動靜都沒有的安靜。
譚源皺了皺眉頭,起初,他還以為旁人在等他,都以為他話沒說完,譚源便就着殿中莫名尷尬和安靜的氣氛,冷不丁又補了一句,「東昌侯府與建安侯府沾親,末將與楚洛自幼便是青梅竹馬,後來末將入了軍中,心思皆在家國。二月母親生辰,末將告假回東昌侯府,才見楚洛待字閨中。既見青梅,雲胡不喜,特請陛下賜婚!」
這番話言罷,譚源覺得已說得夠清楚明了了,只是殿中仍舊鴉雀無聲。
譚源不知何故,但天子面前,他又不便隨意抬頭。
不止大監,殿中應當都沒想到譚源又補了方才一番話,大監只覺已經不是火上澆油,是半空驚雷……
這種時候,大監又不敢偷瞥一側的天子,但怕是想也想的到,陛下的臉應當都是綠的。
大監遂更低頭了些……
楚頌平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譚源怎麼在天子跟前來這麼一出。
既見青梅,雲胡不喜。
這樣的話從譚源口中說出來,聽在陛下耳朵里……
楚頌平喉間輕咽。
譚源本就是個直性子,眼下殿中過於安靜,且安靜了許久,但他又未說不好之事,照說,陛下不應當如此……
忽得,殿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譚源這才大着膽子,緩緩抬眸,卻見陛下手中翻着奏摺,方才的窸窣聲音,是衣裳擦過奏本的聲音,似是全然將他先前的話晾在一處。
「陛下?」譚源意外。
李徹沒有看他,一面看着奏本,一面冷聲應道,「朕聽到了。」
他低頭看着奏摺,譚源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神色,但是明顯語氣不怎麼和善。
譚源不知何故。
李徹不置可否,譚源進退維谷,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追問也不是,不追問也不是。
譚源目光下意識看向大監。
大監是陛下近身伺候的人,朝中官員若在摸不清楚陛下心思的時候,大都會將目光投向大監。
這回,大監也是低着頭的。
譚源又看了看一側的跪着的楚頌平,心想,陛下許是先前的火氣發得有些大,眼下還在氣頭上?
但轉念,又分明記得早前他請辭時,陛下還是和顏悅色的……
譚源眸間遲疑,不知應不應當再開口。
大監心中輕嘆,東昌侯世子應當想得明白才是,陛下若肯答應賜婚,方才便答應了,不會拖到現在還緘口不言……
陛下是借着批閱奏摺,給東昌侯世子台階下,讓他勿提此事,那此事便這麼翻篇過去了……
寧王之亂過後,朝中上下都曉陛下有意提拔東昌侯世子。
東昌侯世子也是陛下跟前近臣,朝中多少雙眼睛看着,陛下也要顧及了東昌侯世子的顏面。
陛下心中如何動怒,方才也都拿捏過。
東昌侯世子是個聰明人,應當不難猜到陛下的用意。
譚源的臉色也的確沉了下去。
他是猜得出陛下的用意,卻猜不出陛下為何不答應?
要麼,陛下對他的婚事有安排,要麼,陛下對楚洛的婚事有安排,再要不,是陛下要動建安侯府,所以不欲他在其中摻和。
剛好又見楚頌平在殿中叩首,一側有陛下摔了茶盞的痕跡。
這樣的念頭,在譚源心中越發肯定。
茲事體大,建安侯府同東昌侯府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若是建安侯府出事,東昌侯府很難不受牽連,姑奶奶是建安侯府的老夫人,長姐是建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譚源原本準備噤聲的,忽得想起,若是建安侯府真的出事,楚洛只是建安侯府二房的庶女,陛下許是會撇清建安侯府與東昌侯府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