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這麼回事兒?」
「額,是……是的……」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張鳴九這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架勢讓蘇贊先是一愣,但隨即便明白過來了。前些日子,張鳴九打了蘇廷威,這麼久了,還沒有親自去看看他。但明里暗裏,對自己卻是更加照顧了。這就是一種變相的補償,起碼讓蘇廷威知道,張鳴九是對事不對人。對他們蘇家,還是很看重的,好好做事,機會,自然多得是了。
自己是沒事了,至於金哨子會不會有事,蘇贊還沒有那個分量去顧及。看張鳴九的目光再一次轉向了范承謨,他咽了咽唾沫,起身站到了一旁。
「范承謨,我知道,你是個文人。你也清楚,起碼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跟文人耍過橫。」張鳴九意味深長的看了范承謨幾眼,端起藤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熱氣升騰之中,漸漸模糊了他的臉色,「你現在自己出去,到賬房領了銀子,從今往後,咱們只當沒有過這回事兒。但你要是不識好歹,非要*我的話……我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范先生,您是個聰明人,可不要干傻事哦。」
話已至此,范承謨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保住這份工作了。但能得到張鳴九的允諾,不再追究此事,已經算是個不小的收穫了。太貪婪的人,往往什麼都得不到。范承謨不貪,所以,他至少能得到安全感。
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范承謨離開,馬鵬飛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范承謨的身影消失了好一會兒,張鳴九輕輕摸摸自己腳邊那隻已經炸翅了的金雕安撫了一下,躺回自己的躺椅里合上了眼睛,他才總算反應過來。
看着張鳴九一副要睡午覺的樣子,馬鵬飛嘴裏陣陣發苦。
在怎麼教育馬成功的問題上,馬鵬飛和張鳴九的觀點向來是截然相反的。作為父親,他想的,是嚴格管教,免得馬成功那副能惹事的性子,真的惹出些什麼事情來。可張鳴九的觀念明顯和他不一樣。
張鳴九從小就沒人管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以至於現在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可人家是真能成大事的啊。馬成功以後能像張鳴九這樣嗎?馬鵬飛覺得懸。
馬鵬飛回頭看了眼西廂房的方向,恰好看到馬成功的小腦袋露在門口,正一臉膽怯的看着他。
再看看正閉目養神的張鳴九,馬鵬飛強壓住心裏騰騰燃燒的怒火,「老舅……」
「嗯?」張鳴九答應一聲,睜開了眼睛,稍稍坐直了一些,「怎麼了?」
「老舅,栓子還是想跟您說說那件事。」馬鵬飛目光不停的躲閃,似乎不大好說出口。張鳴九也不催他,只是靜靜的等着。不過好在馬鵬飛並沒有讓他等太久,「老舅,成功這一次鬧得的確是太兇了,您……您不能總是這麼慣着他啊。是,栓子知道,外公沒有怎麼管過您,可是……可是,他畢竟不是您啊……」
馬鵬飛的話說得斷斷續續,但大概的意思,張鳴九還是聽懂了。無非是覺得他插手太多,以至於馬鵬飛這個當爹的,一點兒實權都沒有,對馬成功,他是越來越不好管了。
但明白是一回事,解決又是另一回事了。起碼在馬成功這件事情上,張鳴九壓根兒就不想放權給任何人。
什麼最重要?不是知識,不是腦子,而是想法,新想法。中國人缺的就是異想天開的能力和膽氣。馬成功卻偏偏有這個異想天開的膽子,儘管有沒有能力還是另說,但至少有膽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看不見也就算了,如今就在身邊,他怎麼可能允許什麼人去毀掉這個好苗子啊?
「栓子,你是說,我管的寬了?」即便知道馬鵬飛不是這麼個意思,可張鳴九就是用這種話去噎他,他也沒辦法。
「額,不不不,栓子沒有這個意思。」馬鵬飛趕忙低下頭,慌亂的解釋,「老舅……我,我只是……這個……」
「沒這個意思,就是同意是吧?」
「嗯?」
馬鵬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對上的,是張鳴九眼中狡黠的目光。同意什麼?他同意什麼了啊?
「成功,過來,來。」張鳴九沖躲在門邊的馬成功招了招手,馬成功看了看怒視着他的馬鵬飛,繞了個圈子才來到了張鳴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