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打着呵欠開了門:「什麼病啊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
秦冰宇把人抱了進去:「她得了痘疹!高熱厲害,你快給她瞧瞧!」
「痘、痘痘……痘疹?」大夫的瞌睡當即醒了大半,回屋找了一雙棉布手套戴上,口鼻也以面紗蒙住,之後才對秦冰宇道,「快她抱進來。」
秦冰宇將人抱進了一間簡陋的屋子。
大夫給秦嬌診了脈,又查看了出疹的狀況,差不多了解發到什麼程度了,當下開了方子,因醫館自帶藥房,秦冰宇付了診金,讓大夫幫忙熬了藥。
姬霜多年不騎馬了,這一番顛簸下來,腸子都差點顛斷,一下馬,扶着馬背一陣乾嘔,嘔吐完,才神色匆匆地進了屋。
大夫迎了上來:「這位夫人,你是……」
姬霜怒斥:「滾開!」
大夫悻悻地滾開了。
姬霜找到了秦嬌所在的屋子,藥已經熬好了,秦冰宇把人半抱在懷中,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地吹了吹,自己抿了一小口,覺着不燙了,才餵到秦嬌嘴邊。
秦嬌不喝,一偏頭,藥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秦冰宇忙用帕子輕輕地擦去。
姬霜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生病時,也總嬌氣地不喝藥,要他餵他,他總笑着逗她、哄她,她被哄得開心了,也就把藥喝了。
而此時此刻,他沒有說話,沒有笑,甚至眼神都算不上溫柔,可不知為什麼,姬霜覺得眼下的他才是真的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擔憂中。
當揪心一個人,真正揪心到了骨子裏時,大概是不可能還有說有笑的吧?
姬霜覺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秦冰宇靜靜地給秦嬌餵藥,竟然絲毫沒察覺到姬霜已經站在了門口,正嫉妒又抓狂地看着這一幕。
他又舀了一勺湯藥去餵秦嬌,秦嬌虛弱地睜開眼,冷冷地看着他,抬起手來,連勺子帶碗一併打翻。
滾燙的藥汁灑在了他的胸口,姬霜眉心一跳,心不由自主地揪起,誰料他第一反應竟不是脫下滾燙的衣衫,而是放下碗,去看秦嬌的身上有沒有被燙傷。
他整個手背都燙紅了……
姬霜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里。
秦冰宇見秦嬌沒有燙傷,將秦嬌放到一旁,準備再去端一碗藥來,就看見了站在門口,雙眸含淚的姬霜。
這下,大概是無論如何也圓不過去了。
秦冰宇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姬霜的淚水再也兜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擦了淚,追上秦冰宇,秦冰宇去後院倒了一碗藥,姬霜攔住他的去路,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一把年紀了還哭成這樣,實在是有些丟臉,可她忍不住,幾十年沒受過的委屈好似在今晚,一下子壓在了她的頭頂:「為什麼?」
「你不是都看見了?」秦冰宇神色複雜地說,語氣有些冷漠。
這冷漠的語氣,讓姬霜感到一股刺心的陌生,姬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怕她死了,你就去不成南楚了?」
秦冰宇再次看了她一眼,沒再回答。
姬霜的心裏像被刀子再割,但她還是伸出了手,去端他的藥碗:「我來。」
「不用。」秦冰宇淡淡地說完,邁步朝前走去。
他擦肩而過的一霎,姬霜如墜冰窖。
姬霜轉過身來,望着他的背影道:「我會送你去南楚!你要帶着她也可以,我不會介意的……」
秦冰宇的步子頓了頓,卻沒有回過頭看她,挑開帘子進了穿堂。
姬霜追上他,哽咽着說道:「我不罵她了,你要實在喜歡,我會好好與她相處的……等到了那邊……你記得來接我……」
秦冰宇進了屋。
「你會來接我的對嗎?」姬霜哀求地看着他。
秦冰宇依舊是沒有說話,舀了一勺湯藥,餵進秦嬌的嘴裏,秦嬌燒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誰在餵藥,稀里糊塗地把一碗藥喝下了。
姬霜覺得自己快要失去這個男人了,但她不甘心,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想要把他牢牢地抓住:「相公,你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