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平靜,儘管這平靜只是暫時和表面的,沒有人敢在這位大公子面前把家園搞得跟倉惶辭廟、國破家亡似的。
一幢精舍,圍廊和牆上爬滿了常青藤,不過因為已經是秋天,常青藤已經不青了,而是變成了一片火紅,所以那精舍就像着了火,紅的鮮艷。
一個身着青衣的漢子走到一處爬滿常青藤的房舍前。登上石階,便是木質的長廊,青衣漢子在長廊下站定,恭聲道:「袁霆雲求見公子!」
「進來!」
青衣漢子脫下靴子放在一旁,輕輕拉開障子門,穿着一雙布襪走了進去。
姜公子坐在一張矮几後面正看着東西,身後是一扇窗扉,窗外濃蔭如蓋。
陸伯言白須飄飄,端坐牆角。
袁霆雲只瞟了一眼,便趕緊垂下頭,走到姜公子對面,跪坐下來,頓首道:「公子!」
姜公子抬起眼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暗殺楊帆的行動,是你主持?」
袁霆雲臉色蒼白起來,垂首道:「是!二公子說……說楊帆是大公子的對頭,想替大公子出氣,所以……」
姜公子輕輕一哼,道:「所以,你就壞了我盧家的大事?」
這一聲輕哼,聽在袁霆雲耳中不亞於一聲驚雷,他身子一顫,以額觸地,不敢抬頭。
大公子是主子,二公子自然也是主子,主子有令豈能不從?雖然不是他的主意,可是既然失敗了,主子要遷怒於他,他也無可奈何。申辯說這主意不是他的主張。他是不得不奉命行事毫無意義。所以袁霆雲並不辯解,只是等着大公子的發落。
不過,姜公子沉默了一會兒,卻沒有說出讓他自裁的話來,只是說到:「事情失敗了,反而被他反將一軍,迫得我盧氏全族子弟。退返范陽,三年不得外出。損失雖不嚴重,可這個臉面,卻是丟盡了!」
袁霆雲伏地不敢回答。
姜公子道:「殺了楊帆!」
袁霆雲一驚,霍然抬頭。
姜公子道:「楊帆也知道不可能讓盧家所有子弟盡返范陽,特意迫太公發下三條毒誓。三年之內有盧氏家族未曾返回范陽的子弟意圖對他不利,雙方相鬥,生死各安天命,盧氏族人復出後不得以此與他為敵!
呵呵,他以為我沒有家族撐腰,憑他的武功和權位就能對付得了我麼,狂妄!賓之命你殺他,或許是個錯誤。可是如果它是錯。現在也只能錯下去!只有他的死。才能洗刷我盧家的恥辱!」
袁霆雲頓首道:「是!卑職遵命!」
姜公子淡淡地道:「這一次,你或者帶着他的頭回來。或者帶着你自己的頭回來,沒有第三條路!」
袁霆雲把牙一咬,頓首道:「是!」
這時,後院濃蔭忽然無風自動,坐在牆角的陸伯言猛地抬頭,一雙冷電似的眼睛向外望了一眼,但是他馬上就斂去了狂獅一般威猛的神態,復又變成了一個垂暮老者,緩緩低下了頭。
濃蔭之中驀地閃出一道人影,第一閃好似從濃蔭中鑽出來,第二閃就已出現在窗內,身影再一晃,他已跪坐在姜公子身側,面蒙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一封信雙手捧給了姜公子。姜公子對這個鬼魅般出現的人似乎沒有一點驚訝,他接過書信,展開仔細看了一遍,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袁霆雲訝然看了他一眼,姜公子擺擺手,那蒙面人便向他一抱拳,又自後窗閃沒。
姜公子對袁霆雲道:「任務取消!」
袁霆雲愕然,但姜公子已經懶得跟他解說,只是擺了擺手,袁霆雲不敢再問,只是又叩施一禮,起身悄然退下。出了房間,把障子門拉下,袁霆雲長長地舒了口氣,額頭冷汗突然涔涔而下。
方才在公子面前,他連恐懼也已忍得太久……
房間裏,姜公子展開那封信,又看了一遍,只看到一半,就忍俊不禁,又是一陣譏誚的笑聲。
陸伯言坐在牆角,始終一言不發,仿佛一尊佛。
姜公子睨了他一眼,問道:「陸老為何不問我因何發笑?」
姜公子一向獨斷專行,素來不喜他人置喙,陸伯言如何不清楚?可他既然想要別人問,陸伯言也只能從善如流,開口問道:「公子因何發笑?」
第五百八十九章 驕傲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