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的這人名叫孟朔,是替梁王武三思趕車的車夫,惟其如此,他才敢如此出言調侃。
這座園子就是長寧公主的別莊新園,這位公主殿下也是韋後親生,是皇太子的嫡長女,比起她的胞妹安樂公主來,長寧還算是個循規蹈矩的女人,不過也僅僅是同她那個妹子比起來罷了。
自打嫁入楊家,驟然從山野苦囚恢復金枝玉葉身的長安公主便開始揮霍享受起來,這座園子是她軟硬兼施,迫使公婆同意修建的,就這一座園子,便耗光了夫家全部的積蓄。
結果園子還沒建成,朝廷便傳出風聲,說是皇帝要遷都回長安,耗資巨萬的別莊用不了幾回就得脫手,而皇帝一旦遷都,王侯公卿都要隨行,洛陽還有幾人買得下這麼華美金貴的一處莊園,賠錢是一定的了。
公婆聞聽後更是大怒,長寧公主倒無所謂,簡簡單單一句「到時把園子隨意處置了也就是了,本宮堂堂公主,起一處園子怎麼了?忒般小氣!」差點沒把她的公婆二老活活給氣死。
長寧公主依舊無所謂,如今公婆抱病在床,她卻在新建的園林里大擺酒筵,炫耀自己的新宅。如今早春將至,天氣猶寒,酒宴設在華美精緻的廳堂上,上首一張几案,已將菜餚撤去。上官婉兒正應邀為長寧新宅賦詩。
太平公主、長寧公主和駙馬楊慎交、梁王武三思還有張昌宗的堂兄張同休站在一旁觀看,一張几案後站不下那麼多人,其他人依舊坐於席後,等着上官才女寫罷再當眾吟誦出來。
崔湜與崔液、崔蒞兩位兄弟同席,低聲提點道:「你二人趕快琢磨一首精妙好詞,今日在場的俱是一方才俊,更有上官才女和梁王殿下,你們的才學若能入得了他們的法眼,前途不可限量。」
崔液傲然道:「兄長。以你我兄弟才學,詩詞歌賦提筆就來,何須先做準備。」
崔湜道:「不可大意,張同休、張昌儀、張昌期三兄弟亦擅詩詞,張說、高戩更是當世才子。以你我兄弟之門第出身,若是用番心思未嘗不為第一,若是隨意敷衍,不免流於平庸了。大丈夫當先據要路以制人,豈能默默受制於人?」
這時長寧公主忽地拍手喜道:「上官待制佳作已成!」
崔湜聞言,馬上作喜不自勝之狀,連聲道:「公主已先睹為快了。還要這般吊我等胃口不成,快快將上官待制的佳作示之我等,讓我們一睹當世第一才女的佳作!」
這是上官婉兒替長寧公主新宅所賦詩詞,崔湜盛讚上官婉兒之才。長寧公主自然與有榮焉,她喜孜孜地取過婉兒的大作,嬌聲笑道:「崔選郎莫急,待我來吟與大家聽聽。」
長寧公主清了清嗓子。朗聲吟道:「沁水田園先自多,齊城樓觀更無過。倩語張騫莫辛苦。人今從此識天河。參差碧岫聳蓮花,潺湲綠水瑩金沙。何須遠訪三山路,人今已到九仙家。憑高瞰險足怡心,菌閣桃源不暇尋。餘雪依林成玉樹,殘霙點岫即瑤岑。」
張說和高戩聽得連連點頭,撫須讚嘆,道:「待制大作,果然字字珠璣,聞之清新雅麗,沁園盛景,躍然紙上。」
崔湜、張同休等人更是大聲喝彩,上官婉兒詩酒應和的場面經歷多了,對眾人的大肆讚美早就免疫,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神態極為從容。
長安公主笑吟吟地吩咐人收好婉兒的大作,以待裝裱,然後笑望眾人,道:「今日各位貴客都要留詩一首的,下一位誰先出手呢?」
「我來我來!」
崔湜趕緊站起來,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上官待制已有佳作在前,一會兒同休、昌期、昌儀幾位才子、張兄高兄兩位名士再有佳作問世,崔某可不敢出手了。不如趁着還有勇氣,趕緊現丑了吧。」
眾人哄堂大笑,崔湜半真半假地開着玩笑,便搶了上去提起筆來,崔液和崔蒞馬上跟過去為大兄押陣助威。武三思微微一笑,順勢也退到一旁,撫着鬍鬚對上官婉兒道:「聖人遷都在即,待制身為天子第一近臣,公務可還繁忙麼?」
上官婉兒淺淺笑道:「如今還好,正月里除非十分緊要的大事,否則大臣們也不會用來煩擾聖人,婉兒因之也清閒了許多。」
武三思呵呵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待制平素過於勞碌,能偷得幾日清閒最好。啊,對了,本王近日收到堂弟懿宗的一封家書,內中曾
第九百七十二章 婉兒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