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井鎮,廣場上寂靜無聲。
只有廣場中央小男童趴在那纖細女子身上壓抑着哭泣的些許聲音。
馬車上的人不下來,四周的衙役也沒有任何動作,看着眼前兩大一小三個人的眼神冷漠的好像在看三條野狗。
男童的哭聲和搖晃沒有讓那女子醒來,另一邊滿面血污的男人卻身體顫了顫,悠悠然轉醒,他先是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天,艱難的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跡之後,才看清了眼前那輛赤紅色的馬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想要掙紮起身,隨即又像是認命了一般泄去全身的力氣,爛泥一樣躺倒在冰冷的廣場石板上仰頭低笑,「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馬車中似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繼而那道陰狠的聲音再次傳出,「好?好什麼?!」他的聲音明顯壓抑了怒意,「陳恕......本官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作為?!」
那血污滿臉亂發披散的男人笑着咳嗽了幾聲,又自咳出了血來,他也渾不在意,只是笑,「待我不薄......卻待他人太薄......道不同罷......道不同......」
「道不同?」馬車中的人似乎怒極,車廂震動之下金色的厚厚車簾一掀,走下一個身着暗紅色錦袍的肥碩男人,男人半白的頭髮束入高冠,兩撇低垂的眉毛之下一雙被肥肉擠壓的眼睛此刻正外冒寒光,只見他快走幾步一腳踩在地上男人的一條小腿上怒喝道,「當初我擢升你入司農府衙作副官的時候你不說與我道不同?!我送你蒼顏城內府宅婢女和錢財的時候你不說與我道不同?!現在......」
肥碩男人腳下用力碾了碾,聽到那男人虛弱的慘呼之後笑着咬牙道,「現在在老子面前說道不同?!」
被踩在腳下的男人痛得身體蜷縮成一團,身上血污灰塵混在一起十分狼狽,再不見先前縱馬入城時的姿態,但只是慘呼片刻之後,他便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今日我死......府宅婢女......原封不動還於大人......三年來,大人贈我十七次錢幣財物......悉數存於府中庫內......未曾動用一文,也都......也都一併還於大人......」
肥碩男人死死盯着面前形貌悽慘的男人,氣得眼皮子直跳,好一會兒才重新露出個笑容來,「好,好好,你道與我兩不相欠?如此,我就能放過你那一家老小吧?」
地上的男人微微一動,沒有言語。
肥碩男人卻盯着他緊咬的牙關冷笑道,「我最是記仇你不知道?如今我一手提拔的副官在眾目睽睽之下叛我,你那一家老小若是平平安安的活着......」他的目光從在場的衙役們臉上掃過,驚得眾人齊齊避開視線,「那往後,誰還把我這司農官放在眼裏?!」
「縣丞大人......」地上的男人壓低聲音飛快道。
「別給我提他!」肥碩男人冷哼一聲蹲下身子低聲道,「你以為老子真的怕了那個外來的和尚?!」他惡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緩緩道,「我現在不殺你......我要讓你活着看到一家老小的悽慘模樣,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再砍了你的四肢將你丟到司農府衙大堂里去,大概......就不會再出現第二個你這樣的蠢材了吧......!」
地上的男人死死瞪着肥碩男人,忽的張嘴咬了過來,卻被一隻腳踩在地上,任憑他雙目赤紅也動彈不得。
肥碩男人稍稍消了些火氣,起身看一眼踩着地上男人的年輕壯漢道,「不要讓他死了,但也不能太舒坦,」看到年輕壯漢點頭後轉身對另一邊守着的白髮老人道,「讓那女子醒來。」
另一邊同樣壯碩的白髮老人笑眯眯的走向地上的女子,卻被她身邊哭得睜不開眼睛的男童攔住,那男童渾身顫抖着,頭也不敢抬起,想要伸手去推眼前的白髮老人又似乎有些不敢,一雙小手在半空中飛快的搖擺着,嘴裏說着「不要不要」,最終仍舊是一步步退回到地上女子身邊,身子一歪倒在女子身上,轉身叫喊了幾句娘親無果之後回頭衝着那白髮老人撕心裂肺的喊叫,「你不要碰我娘親,你不要過來......小心我爹回來打你,你小心我爹回來打你!!」
白髮老人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