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起來,滾出去一米多遠。
一米多的距離,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個突發心臟|病的人來說,卻是生與死的距離。
戰勵暘喉嚨里發出一聲憤怒的悶響,只見他用手在半空中狠狠地抓了一下,剛要抓第二下,上半身突然癱軟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虞幼薇蹲下,把手指探到他的人中處,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沒有鼻息了。
應該是死了。
她不放心,等了一會兒,又試了一次。
這一次,她確定了。
她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站了一會兒,虞幼薇衝到窗邊,從包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去,然後把窗戶拉開,把病房裏的煙味吹散。然後,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把自己剛才扔煙頭的時候碰過的地方擦拭了一遍,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才關好窗戶,摘下手套,重新收起來。
匆匆離開之前,她不禁站在門口,再一次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樣,快速離開了王靜姝的病房。
和戰勵暘大吵一架,不歡而散之後,戰行川開車去了公司。
自從刁冉冉懷|孕之後,他承認,自己的工作效率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主要是,他經常忙着忙着,就開始不由自主地走神,想着她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是眼睛像他,還是嘴巴像他。每次一溜號,時間就匆匆溜走,等到他反應過來,往往都是十幾二十幾分鐘以後了。
他很懊惱,同時,又帶着一絲即將成為人父的喜悅和驕傲。
以前,戰行川很不屑那些生了孩子之後,又是擺酒又是曬照片的人,覺得他們真是小題大做,不過是多了個小東西罷了,至於這麼大動干戈麼。而現在,他比起這些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這個尚未出世的小東西。
正想着,他的手機響起,竟然是何叔打來的。
戰行川皺緊眉頭,心裏猜到,大概是戰勵暘又怎麼了,何叔搞不定,只好來找自己求助。
這些人,就不能讓他消停一會兒嘛…
帶着這種情緒,他接起電話。
「少少爺……戰先生他……他走了……」
手機里,傳來了何叔的哭聲,旁邊似乎還有其他人正在嗚嗚地哭着,周圍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嘈雜。
戰行川愣了一秒鐘,這才站起來。
他起身的動作太急了,胯骨甚至都撞到了桌角,辦公桌似乎晃動了一下,擺在桌上的東西都跟着散亂。
但他絲毫未覺,也沒有感受到疼痛似的,整個人好像都麻木了。
「在哪兒?」
好半天,戰行川才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然後騰出一隻手,飛快地在桌上摸索着車鑰匙。
何叔抽抽噎噎地說道:「在太太的醫院……戰先生要來看看太太,說不放心,結果就走了……是護工給我們打來的電話……發現的時候,身子都硬了……」
他說不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戰行川拿起車鑰匙,直接衝出門去。
一路上,他連闖了數個紅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因為直系親屬尚未趕到,醫院的人並不敢輕易挪動戰勵暘的屍體,一個副院長帶着王靜姝的主治醫生,惴惴不安地站在走廊里。他們都知道,戰家不是好惹的,戰行川更不是好惹的。現在出了這種事,實在是棘手。
王靜姝已經被轉到樓上的一間高級病房去了。
戰行川趕到的時候,何叔正在給戰家其他的親屬打電話,通知這一噩耗。他雖然悲慟,卻強忍着,仍舊是盡職盡責,幾十年來如一日地在戰家工作着,做好身為管家的本分。
「戰先生,請節哀順變。令尊的死……」
副院長硬着頭皮走過去,生怕戰行川將戰勵暘的死因歸結到院方。
戰行川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再說。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再看見戰勵暘身邊不遠處的那個藥瓶,心下瞭然。
「他有心臟|病,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前幾天,我母親出事的時候,他就昏迷過一次。還有,他是肺癌晚期,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