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瞥見夜千筱拿刀的右手,不經然間,發現她手上沾染的新鮮血液,還沒有徹底干透,眼皮子又忍不住地跳了跳。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徐明志不是怕,而是驚駭。
千筱?
這是——
徐明志下意識錯愕,等意識到那把刀架在脖子上時,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
猛地止住步伐。
「別再跟我提他的名字。」夜千筱冷冷開口,殺氣從眼底閃現。
在徐明志走至跟前的剎那,另一把軍刀從袖口抖了出來,再一抬手,便橫在了前方的徐明志脖子上。
夜千筱眸底閃過抹冷光。
「怎麼回事,赫連長葑欺負你了嗎?」關心的看着夜千筱,徐明志一邊說着,一邊欲要靠近。
縱使擔憂至極,臉上還是揚起一抹溫煦的笑容。
一見她,徐明志停止了焦慮,趕忙朝她面前跑去。
「千筱,你回來了!」
夜千筱抵達宿舍樓下時,見到一直在門口轉圈圈的徐明志。
見她之人,紛紛避之不及。
身上的衣服,在昨晚的戰爭中,被鮮血浸染,渾身鮮紅的顏色,外加駭人的冰冷殺氣,猶如從死亡地獄裏走出來的殺神,從暗沉的夜色里走出來,唯獨給人留下一派刻骨冷意。
轉而去了宿舍樓。
沒有遞交退伍申請的理由,夜千筱遂離開了辦公樓。
嘴角扯出了抹苦笑。
聽到門開門關的聲音,赫連長葑身形微微僵硬,爾後低下頭,看了看左肩上插着的那把三叉戟折刀。
赫連長葑沒有挽留。
這一次,夜千筱離開。
隱約有這樣的意識,夜千筱卻不願意就此深想。
歸根結底,那件事,她誰都不能怨,而當她必須要發泄這口怨氣時,她選擇了赫連長葑。
也表示,她開始服軟。
達成約定。
一個字。
終於,夜千筱應了一聲。
「好。」
於是,夜千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卻有些不明的意味升起。
不至於動搖。
當她下定決心時,一個人想要扭轉她的決定,按理來說,是她最為不爽的,可莫名其妙,在看到這張臉,那難言的欲要挽回的情緒時……
她不是怎麼喜歡這樣正經的談話。
有些厭倦,但,也有些心軟。
說不出是怎樣的心情。
視線一寸寸的掃過,這個她想要靠近,但總有萬千阻隔的男人,還在儘量的保留最後一次機會。
微頓,夜千筱打量了他幾眼。
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推翻他所有的決定。
在夜千筱面前,他永遠也無法保持那種堅定。
赫連長葑的聲音很沉穩,一如既往地沉穩,但在這樣的情形,卻失去了以前慣有的那種堅定。
「我給你三個月的假期,」赫連長葑緊緊盯着她,一字一句,「三個月,你隨便去哪兒,三個月後,如果你依舊不想留下來,再來見我一次。」
夜千筱冷冷看他。
「現在的你,最沒權利說這句話。」
他因他們在一起而欣喜,可她,一切平平淡淡的,從不曾打心底去依賴她,儘管她會在很多方面尋求他的幫助。
連他,也不例外。
她可以用盡全力得到一樣東西,同時,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放棄很多東西。
夜千筱就是這種人。
這樣的選擇,赫連長葑並不覺得意外。
所以,她選擇放棄了他,給自己一個安穩。
這件事,她選擇離開,比面對面的解決,要複雜許多。
一直都知道,夜千筱是喜歡他,只是這份喜歡不夠深,所以隨時都會離開。
有痛,他來彌補。
有傷,他來撫平。
而現在,夜千筱知道,他更想讓她留下來。
他之所以隱瞞,只想讓夜千筱留下來。
赫連長葑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在耳畔敲響一般。
「我需要你留下來。」
有鮮血沾在紙上,隨着他的動作,猶如飛濺過的血滴,極其刺眼。
當着夜千筱的面,他將其揉成一團。
輕輕一用力,就將其給扯了下來。
他抬起右手,抓住夜千筱手中的那張紙。
赫連長葑垂眸看她,深邃的眸底,有着難以預測的悲傷。
簡直可笑至極。
而現在,赫連長葑身處其中,這一切就像個笑話一般。
那件事,赫連長葑不在其中,她可以讓赫連長葑幫忙解決。
感性與理性的衝突,素來善於分析的她,理不清這其中的思緒,也沒精力在一遍遍的重複原不原諒的問題。
矛盾的是,她並不想恨赫連長葑。
她恨赫連長葑的隱瞞。
以前的事,不想時刻惦記着。
她累了。
她留下來,自己花了多少精力,赫連長葑又花了多少精力,而現在,她若再次留下來,她跟赫連長葑將會花更多的精力。
眼下,她並不想繼續跟赫連長葑糾纏下去。
只是——
夜千筱很憤怒,但並非沒有理智。
他們或許花更多的精力與金錢,都砸不出第二個赫連長葑。
但,只有一個赫連長葑。
國家花重金砸出一個赫連長葑。
對於這個部隊,對於上面的長官,對於下面的戰士,對於那些人民。
她知道赫連長葑的重要性。
她現在穿着軍裝。
她可以讓赫連長葑的身體千瘡百孔,但她下不了死手。
鮮血淋漓。
正是上次被刺入的地方。
剛剛下手的那把刀,偏離了心臟的方向,狠狠刺入赫連長葑的左肩。
「赫連長葑,我殺不了你,」微微抬頭,夜千筱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話語一字一頓,不含絲毫情緒,「但我不能原諒你。」
面對着赫連長葑,繼而往前走了一步,筆直的站在赫連長葑跟前。
片刻後,夜千筱側過身。
這一次,赫連長葑站在她右側,面向她,挺拔的身形,站得一動不動,仿佛剛剛那一刀,
015、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