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別再提了,能在臨死前,看到他對我笑,肯背我回家,我就知足了……」
「玉姨,說了今兒除夕,別說這些了,齊公子就在這兒,他的醫術那麼好,一定會治好你的。」九月聽得心裏酸楚,葛玉娥執着了一輩子,末了又突然放棄了一輩子的執念,分明就是將死之人慣有的變化,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我怕沒機會再說了。」葛玉娥微笑,拉着九月的手,「你是個有福的,我這輩子唯一沒做錯的,就是救了你,最放心不下的……是石娃……」
「您放心吧,石娃哥會很好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九月也不再一昧的迴避話題,安撫着點頭。
「九月,如果他不姓祈,你還會幫他嗎?」葛玉娥問道。
「當然,不管他姓祈還是姓葛,都是我哥。」九月鄭重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葛玉娥長長的一嘆,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他有他的想法,我不想勉強他,要是他們有父子緣份,姓什麼都不重要了……」
言下之意,也是放手葛石娃的事了。
「我明白。」九月點頭。
「真好……」葛玉娥看着她,微笑着,也不知道說什麼真好,只是慢慢斬閉上眼睛。
九月不由一驚,這才說完事兒呢,怎麼就……所幸,她也是有些經驗的,沒有妄動的等了一會兒。反手握住了葛玉娥的手,拇指已然按在脈動上,感覺到微弱的跳動。她才鬆了口氣,起身幫葛玉娥拉好了被子。放下帳縵,才輕輕的走了出去。
屋外,葛石娃一直等着,看到九月出來,他立即轉過了身,盯着她看,卻沒有說什麼。
九月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葛玉娥的話告訴他。
「她都說了什麼?」葛石娃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出去說。」九月點頭。
葛石娃乖乖的跟在後面,兩人站在院子外,九月才輕聲的把葛玉娥的話都告訴了葛石娃。這件事最有權作主的就是他了。
葛石娃低着頭,好一會兒才啞着聲說道:「那就……按她說的辦吧……」
「哥……」九月不忍看他傷感的樣子,這成親本來該是多喜慶的事,可他卻……
「我沒事兒。」葛石娃仰頭看天,調整了一下情緒。看向九月時已經平靜了下來,「你們都回去吧,這幾天,我想和我娘好好過個年。」
那意思,是想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一起過年了。
九月表示明白。
兩人人分開之後。九月就去找了祈豐年,把這番話轉述給了他聽,祈豐年只是沉默着點頭,什麼也沒說。
按着葛石娃的意思,九月帶走了藍浣,齊冬月也先跟着回了九月的新院子,只叮囑青浣有什麼動靜就去通知他。
「那位玉姨……真的沒救了嗎?」路上,張翎兒見九月和齊冬月都一臉沉重,有些不安,忐忑的問道。
「你說呢?」齊冬月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說你這腦子都是怎麼長的?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問什麼話?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我真懷疑你這些年怎麼過來的,怎麼就沒被你那些庶出的妹妹們謀了呢?」
這話說的……九月雖然心情低落,也忍不住笑着回頭看了看張翎兒。
張翎兒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她們才不敢呢。」
「切!那是人家不屑搭理你。」齊冬月不屑的噴了一句,沒下文了。
一向溫文有禮的齊冬月居然還有這樣毒舌的一面?九月的目光不由在他和張翎兒之間流轉,或許,這兩人有戲?
回到家,九月便看到了郭老等人已經回來了,這會兒,郭老、遊春正在大廳里舖了紅紙寫春聯,楊進寶和祈老頭坐在一邊說話,祈老頭很是高興,臉上滿是笑容。
「外公,您回來了。」九月快步進了大廳,只見廳中的椅子上、几上都掛滿了春聯,看字跡,都是郭老和遊春的傑作,「怎麼寫這麼多?」
「一會兒,讓你姐姐們都來取,人人有份。」郭老興致極好,抬頭沖九月笑了笑,招手道,「你也來寫一幅。」
「在你們面前,我才不班門弄斧呢。」九月躲得遠遠的,她的字自己看還行,在郭老和遊春面前哪裏拿得出手。
372葛玉娥的最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