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可能也沒想到,她隨便撒嬌時說的話,會讓青年開始沉思。
他是雙生子裏的弟弟,哪怕和兄長謝清韻已經決裂近兩百年,可在虞念清出現之前,謝君辭從來沒做過哥哥。
若是放在過去,謝君辭是絕對沒有為他人想的思維的,可因為他關心小女孩,又從她的身上逐漸意識到,自己過去並未擔起作為大師兄的責任。
他感受得到蘇卿容的變化,便忍不住想,若是自己過去多關照他一些,蘇卿容未必會長成之前那樣彆扭又擰巴的人。
哪怕齊厭殊都沒想過讓自己門派出現兄友弟恭的場景,可謝君辭還是認真地反思了自己一頓。
於是——看到蘇卿容似乎不太想走,謝君辭終於主動了一次。
只不過,謝君辭主動的方向完全跑偏,蘇卿容是想和他說話,完全沒有想和他一起修煉的意思。
「師兄,不必了。」蘇卿容察覺不好,他連連拒絕。他乾笑道,「我忽然想起我還要給二師兄做丹藥」
謝君辭面無表情地抽出劍,「別害羞。」
蘇卿容:
這就是他在小師妹面前裝無辜的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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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滄琅宗的天空已經暗淡了下來。試煉峰的峰頂,結界忽然消失。
謝君辭收起劍,他邁出陣眼,眉眼間仍然神情淡淡。他的身上黑衣乾淨利落,沒有一絲雜亂。他的身後,蘇卿容面色蒼白,步伐有些僵滯。
他向前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咳出一口血。
今日謝君辭確實好好與他切磋了一頓,不是過去只為揍他的那種切磋,而是切實地一邊練一邊教導他。
蘇卿容沒想到,正經修煉比他被揍一頓還要難忍,謝君辭在修煉時不近人情又十分苛刻,一貫對修煉懶洋洋摸魚的蘇卿容要很艱難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與謝君辭修煉一個時辰,蘇卿容的心裏陰影至少要回峰癱躺摸魚一個月才能彌補回來。
——還不如和之前一樣揍他一頓算了!
謝君辭側過頭,他看到蘇卿容吐血,真心地說,「你身體虧空,修為低下,又不努力進取,所以身體才承受不住如此劇烈地調動真氣。長久以往,以後你說不定連清清都打不過。」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作為師兄,會很丟臉。」
蘇卿容更想吐血了。
過去謝君辭在口頭上從來不與他爭執,他還以為謝君辭無口無心,如今謝君辭跟他說話了,蘇卿容才發現謝君辭損人的功力也毫不遜色。
唯一的差別是,他損人的時候是故意挑難聽的話來說,而謝君辭則說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話,並沒有故意罵人的意思。
看着謝君辭說實話,反而聽起來更讓人心梗了。
「多謝師兄教導,我先走了。」蘇卿容勉強壓下紊亂的真氣,他虛弱地說。
謝君辭覺得今天他們很好的交流了師兄弟的感情,他開口道,「師尊不愛管事,這樣吧,以後每個月我來查看你的修煉進度。」
蘇卿容身體一震,他虛弱地問,「師兄,你是在報復我曾經的口不擇言嗎?」
謝君辭疑惑地看過來,蘇卿容感覺自己嗓間又開始湧上腥甜。
晚上,謝君辭將吃完晚飯的小念清帶回山峰。
念清換好衣服,一溜煙地鑽進被窩,便緊緊地閉上自己的眼睛,和之前每天晚上都纏着要他抱或者講故事截然不同。
謝君辭頗有點意外,「清清今天這麼乖?」
緊閉着眼睛的小姑娘睫毛微顫,她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嘟囔道,「我要早點睡,明天早點去看二師兄。」
想到過去她避之不及的秦燼如今成了香餑餑,謝君辭倒是沒有像是蘇卿容那樣吃醋,反而有些好笑。
「清清是喜歡龍,還是喜歡二師兄?」他問。
念清睜開眼睛,她疑惑道,「不是一回事嗎?」
謝君辭說,「秦燼是受傷了才會變成小龍,等過幾日他好了,會恢復原來的樣子,那時候清清還喜歡他嗎?還會抱他嗎?」
謝君辭的靈魂質問讓小傢伙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