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碧見她雖淡然鎮定,眉間楚楚的樣子卻實在讓人生憐,又見她雖不過豆蔻之年歲,卻生的貌美非常,大概那天降之禍便是從這幅樣貌上來,心生同情之下更是信了幾分。
「這樣啊,那看來水奴娘子是無家可歸了,只是五郎君現在不便,待容柳阿姊回來,婢子便告知她你的情況,再做定奪好了。」
「多謝,蓉碧你喚我水奴就好!」
司園是殷家眾多院子中的其中一座,不大卻也絕對不小,雖不是最為富麗的,但是假山曲流、亭台樓榭一樣不少,且都精緻素雅,舒適宜人,眾多家僮來去有序,頗為寧靜。
殷暖小小的身影走進院子,緊咬着的下唇帶了些委屈的神色,不過在走進屋子看見自己母親滿含擔憂和心疼的眼神時,臉上委屈的神色褪去,微抬起唇角帶出些溫柔,只剩眉間一絲隱匿不去的疲累。
「阿母,兒讓你擔憂了!」
「無妨。」謝氏鬆了口氣,招呼他坐下之後喚來婢女為他簡單的梳洗,又命人送上茶點,才又說道,「救人的事我並不是反對,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你能救得幾回?」
殷暖還帶着些稚氣的嗓音柔柔說道:「兒並不是執意救得所有,只是遇上了,便也不能當做視而不見。況且阿嬰當時也在,阿母你也知道,他心有慈悲,見不得這些。」
「那孩子這般年紀便有這個心性,也不知是福是禍。」謝氏嘆了口氣,道,「你此去殷蘿可有給你氣受?」
「不曾。」殷暖道,「之所以耽擱了時間,是因為在回來的路上被阿父喚去,言說為阿嬰請了新的教授武藝的西賓,是個出名的大家,讓我今後和阿嬰一起學藝。」
謝氏猶擔憂道:「可是你意不在此!」
殷暖道:「兒去時,阿父方用了五石散,正與人清談,兒不便拒絕。不過兒認為雖在武技方面不得阿嬰那般的成就,強身健體總是好的。」
他說得簡單,謝氏卻知那殷蘿絕不是善罷甘休的脾性,但是見他無恙,也就罷了。
「吾聽說被拋下湖的婢女已死,你救活的是一陌生的小娘子?」
「是的。」殷暖道,「兒已命人問她家住何處,以便讓人送她歸家去。」
過了兩日,水奴依然沒看見那所謂的五郎君,也不見蓉碧說的一直對她頗有照顧的容柳阿姊。水奴問起這些時日外面可有什麼異常的情況,蓉碧只當她是擔心在建康惹下的仇家會追來,便讓她放心,說這裏是殷家,除了那皇宮裏面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沒有人敢進來搜查的。
水奴自然知道殷家的實力,聽蓉碧這樣說也就想到李陵容至少不敢明目張胆的搜尋,說不定現在這麼長時間過去,對方早就當她屍沉湖底了。
因為之前落水染了風寒,所以水奴這兩天都在屋子裏養病沒怎麼出過門,不過殷家應該是不會養個萬事不做的家僮的,看來想要暫時留在殷家還是得先見見蓉碧口中的那個容柳才好。
「水奴。」蓉碧推門進來,把手上的東西一一放下,「你今日覺得身體怎麼樣?」
「已經大好。」水奴見她堆放在桌上的東西不僅有湯藥,還有一套嶄新的衣裙和一些清淡的吃食,不由有些疑惑,「這是?」
「這是容柳阿姊吩咐的。」蓉碧道,「你身體才好,容柳阿姊說吃清淡些會好點,衣物也是容柳阿姊讓人準備的,總不好讓你總穿我的衣物。」
水奴有些意外,不曾想那名喚容柳的對這些事盡然如此上心。
「多謝她記掛!可否勞煩蓉碧你帶我前去當面感謝一番?」
「當然可以的,其實容柳阿姊對人一直都是這樣好的,不過水奴你身體確定沒事了嗎?」
「確實已無大礙。」
水奴在這兩日裏已經聽蓉碧把自己被救那天的過程說了個大概,原來竟有着這樣的緣由。雖說婢僕地位低下,然命賤如此還是難以置信,便是之前在宮裏時,這樣隨意輕賤人命的事自己也是阻止的。
天色已晚,兩人趁着月色走到一個荒僻的地方,蓉碧腳步減緩,似是對即將要去的地點有些牴觸,她低聲告訴水奴,這裏是埋葬殷家奴婢死亡之後沒有家人收斂的屍身的地方,而容柳之前便是受殷暖所命去處理那婢女的後事。
水奴之前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