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自問自己其實從來都不算是一個正派的神仙,九重天相互你坑我一下我掐你一下,他雖然沒怎麼做過,其實並非他風高亮節,而是委實瞧不上那些個對手,因着瞧不上這麼些個人,是以,數萬年來還真沒有什麼可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口徑,但是少有良心不安這是一回事,他自己卻沒忘過自己是個什麼模子。
就比方說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就是因為一件事暗暗的坑了欒之一道,結果反被欒之給下了個套,蒙着誆着的,他不僅簽了個不平等的條款,還加了神識蓋了神印上去,才有了後來他在一清宮給欒之做管事這麼一個差事。
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欒之以外沒人知道,外人看在眼裏還道他與欒之情誼深厚,內里是怎麼一回事,他可從來沒忘記過。
不過那檔子事他也不屑提起,說是自己被欒之給坑了,但是也是自己先給欒之挖坑在前。
他自問自己不是個正派的神仙,但做這個不那么正派的神仙也很是從容風度,他為仙之道自然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解釋。
而這麼有自知知明的東澤仙君,近日來卻有些自愧不如。
說起他這個自愧不如,不得不提及近日來他在一清宮內的見聞。
欒之自從東海水患之事回來後,一清宮上下有眼色的仙仆們不及吩咐,全都退避三舍,乖乖的都到了前殿去待命做活,東澤也是知情識趣,看見欒之提着半截袖子回來,還有向來都乍乍呼呼的小狸都在旁邊顫顫驚驚一個勁兒的朝着他遞眼色,自然是曉得欒之這回是徹徹底底的兵敗,不僅沒有抱得美人歸,還白白的跑到東海給人家免費治了水。
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不問,欒之自然不會多說。
一百年過去了,欒之沒有半點動靜。
他想。欒之這回一定是真死了心了。
可卻沒想到,一百年沒有動靜,就在半個月前,欒之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付了。竟然又盯上玄蒼了。
還清楚的記得半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他正招呼仙仆們將後殿的花鈴收一收,晾曬乾之後好做些花餅給小狸,卻見久不曾見過面的欒之突然出現在大殿迴廊處:「你一會過來一下。」
東澤有些懵,一百年內。欒之幾乎沒出過他的那個殿,便就是與他交談,大多也都是隔着那道殿門,兩個人有什麼事也都隔着門的傳遞交流,也從未有過什么正經談話的機會,眼下欒之竟然突然走出來了,還叫了他過去,委實有些反常。
大抵是……終於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東澤這麼想着,轉頭叮囑了仙仆們幾句就將大家譴了下去,隨後便直接往欒之的後殿而去。
他一進門。頓時一怔。
室內一片寂暗,光線暗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這明明是欒之休息的大殿,殿中央原本的梨花木圓桌不知去往何處,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個方鼎,還在冒着呼呼的白煙。
東澤嚇了一跳,嘴角抽抽,指着那個鼎道:「你這一百年足不出戶,莫不是關上門在屋子裏鼓搗這勞什子見不得人的鬼東西?!」
他一連串的用了這麼多負面詞彙,難得欒之竟然沒有與他計較。只淡淡的拂袖一揮,一道屏風便憑空出現,擋在那鼎前,隔開了東澤的視線。
他一邊慢慢的往榻上走。一邊道:「你有沒有法子讓一個從來不會降雨的地方陰雲密佈下起綿雨來?」
東澤瞧着他這有些微沉的步伐,道:「你這一百年都幹什麼了,我還道你屋裏放着這麼一個鼎,肯定是鑽研什麼仙術心法,可瞧着你這腳步竟是這般沉沓,宛如耗損心脈一般。你先告訴我這個鼎是作什麼用的?」
欒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再這麼咒我小心我把你打得耗損心脈。」
東澤當時便就湊過去仔細瞧了瞧他的面色,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是聽他能這麼鬥嘴,想來也沒什麼大事,不說便就不問就是,於是道:「那你想讓哪裏下雨?下到什麼程度?」
欒之思量了一番,後而道:「一個本來也不是從來不曾降雨的地方,只是因着某種仙物的鎮守而使得那裏晴空萬里,我想,若是要讓那裏下雨的話,卻並不是非要滂沱大雨,綿如針,不見日月星辰就足矣,需要怎麼做?」
東澤大驚:「有仙物鎮守的萬晴之地,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