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馮氏像往常一樣,天明起身,兩個兒媳帶着孫子孫女來請安。家裏的男人們都在外當差沒回來,沈府里的主子就這麼幾個。
沈家人口不多,家宅和睦,大馮氏每日料理家事也不複雜,約莫半個時辰也就忙完了。
晉哥兒要開蒙讀書,妙姐兒還小,昱哥兒連路還不會走,是個奶娃娃,姐弟兩個圍在祖母身邊。大馮氏哄着一雙孫子孫女,臉上的笑容就未停過。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安寧和睦,愜意自得。
沈茂的突然歸來,打破了沈府里的靜謐美好。
大馮氏一臉驚訝地起身相迎:「老爺,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沈茂平日多在錦衣衛軍營里,一旬回來一次。如果家裏有什麼要緊事或是喜事,也會回來。可今日,不年不節也不逢休沐,家裏什麼事都沒有,沈茂怎麼忽然回來了?
再算一算時間,沈茂得是四更就從軍營出發,才能在這個時間趕回府中。
再看沈茂的臉,如陰雲堆積,眼底如火山蓄勢待發。
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沈茂一路疾馳,臉上的汗珠都沒來得及擦拭。秋日的涼風,也沒能吹滅他心底洶湧的怒火。他咬緊牙關,吐出幾個字:「我們去書房說。」
童氏和雷小雪也覺驚訝。不過,公公婆婆要說私房話,沒有兒媳往前湊的道理。妯娌兩個一同帶着孩子告退。
出了內堂後,雷小雪皺着眉頭低聲道:「二嫂,不知到底出什麼事了。我這心,忽然七上八下的。」
童氏輕嘆一聲:「我嫁過來也有七八年了。還從未見過公公這般模樣。想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
而且,還是一樁惡事。
雷小雪心裏發悶,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揮了一揮。童氏看在眼裏,又有些好笑,低聲輕語道:「你先別着急,我們回去耐心等着。如果事關沈家,婆婆總不會瞞着我們,很快就會告訴我們了。」
雷小雪只得點點頭。
沈茂大步進了書房,大馮氏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
書房的門一關,大馮氏還沒來得及張口問詢,沈茂就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來,咬牙怒道:「昨天半夜,我睡正熟,窗子忽地被敲了幾下。我被驚醒後,打開窗子一看,窗外竟放了一封信。」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絕不是什麼好事。我立刻拿過信,打開一看……」
沈茂說不下去了,目中閃過濃烈的憤怒和悲慟,握着信的手劇烈顫抖。
大馮氏和沈茂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還從未見過沈茂如此模樣,心裏既驚又慌,不知怎麼地,喉嚨也陣陣發緊:「這、這信里到底寫了什麼?」
沈茂將信塞進大馮氏手裏,示意她自己看。
大馮氏勉強定下心神,將信紙抽出來展開。信紙上短短几行字,不到片刻就盡收眼底。烏黑的字跡忽然飄了起來,在大馮氏眼前飛舞。
大馮氏眼前一花,雙腿一軟,差點暈厥。
沈茂及時伸手扶住了大馮氏。
夫妻兩個四目對視,一個憤怒難言,一個驚慌失措。
「這、這信是誰寫的?」大馮氏全身都在哆嗦,說出口的話顛三倒四:「是不是江雪?不對,她一直被關在邱家,根本沒機會見外人。更沒能能耐將信送進錦衣衛軍營。肯定有人在暗中搗鬼,胡亂捏造了這封信,想以此來謀害四郎。對,一定是這樣!」
大馮氏慌亂地攥住沈茂的胳膊:「老爺,你先別慌了手腳。這信一定是假的。四郎是大哥的遺腹子,從出生起就在我們眼前。他怎麼可能是燕王血脈。他分明是我們沈家的兒郎!」
沈茂眼眶都紅了,聲音沙啞:「我也不願相信,我寧願這封信胡說八道,都是假的。可你仔細想想,事關天子隱秘,誰敢胡編亂造。」
「這幾句話,肯定是出自江氏的手筆。不說別的,當年江氏和燕王私下苟~且,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