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流浹背,急伏於地道:「臣身猶在未可之際,安敢保公子聞達!公但有命,臣不敢辭。若有所疑,請就斧鑊。」
芒卯就於席上還禮道:「非敢疑公子也。未兒雖幼,其心猶敏,患難之中,或見犬馬之效。」
鄭安平道:「公之命,臣不敢辭。願奉公子,以效犬馬。」
芒卯正色道:「公子之入秦也,乃奉張先生也。未兒無聞於張先生,自當奉公子以為主,焉敢逆之。」
鄭安平好像有些領會了。自己的地位全是仰仗了張祿,而芒卯之所以願意讓他的兒子跟隨自己,全是因為張祿。鄭安平有些糊塗了:那個總是佝僂着背、病病歪歪、不起眼的張祿,竟然是如此大人物?他還扮過自己的家臣呢,雖然自己對他總是客客氣氣的,稱為先生,有事總向他請教,不曾有些微禮數不到,不過也是當作患難中的朋友看待,不曾想他竟然是連芒卯都要仰仗的人物。早知道如此,自己還敢那麼對張祿麼?他好像有些不清醒,有似在夢中。心中有些不服,又有些小期盼:自己的命運與張祿聯繫在一起後,會發生怎樣的改變呢?
承諾將把芒未推薦給張祿後,芒未跟着鄭安平一起入秦的事,就這麼定下來。芒未自然也要隱姓埋名,和芒申一樣以名為氏,稱無為,倒是雅俗共賞,足見其心思之細密。而心思尤為細密的是,他竟然連出行的行囊都打好了,吃過飯,離開酒肆後,直接跟着鄭安平回到船上。五旺在家看船,沒有跟着去酒肆,鄭安平向店家討了碗,盛了滿滿一碗飯和一碗肉,給五旺帶回來——買碗的錢自然也是算在芒卯的賬上。
現在鄭安平的隊伍壯大到了六人。芒未雖然以前未見,但卻與鄭安平很談得來,雙方談起芒申、華陽之役和信陵君等,頗能互通有無,興致勃勃,惟有一樣,對如何潛入隱陽,諱莫如深。幾次試探未果,鄭安平也就不再提起這話。他們閒話時,陳四和蓋聶一前一後坐在艙門口,謹防旁人靠近。其他人圍坐在船艙里,主要是聽,偶爾也插幾句話。
一路上或傭船行水路,或傭車走陸路,或停或行,鄭安平都聽商隊的指揮,完全配合;甚至有時候要鄭安平等出面震懾一下當地的地頭蛇,鄭安平也沒有推辭,拎着木柲直接挑起一塊大石頭,奠定了自己武士的地位。
商隊進入南陽前的最後一站就是合膊,在這裏,幾乎所有的糧食和日用品都被出清,只剩下一些奢侈品繼續往南陽運輸,更多地是交換了許多鐵器,特別是鐵農具。自從秦設南陽郡後,鐵農具的需求量極大地提高了。而有需求就有供給,合膊竟然也出了窯口,專門生產鐵農具。
為了答謝鄭安平這位武士,商隊集體出錢要為他購置一柄鐵劍,鄭安平沒有推辭,只挑了一支三尺長的劍,並沒有買長劍。開始大家認為鄭安平義氣,是替大家省錢,後來卻發現,這柄劍竟然掛在蓋聶的腰上。
隨着蓋聶一天天長大,他對武學的熱愛一天天成長,從信陵君門客那裏「博採眾長」自行創編的架勢,經過不斷推陳出新,已經十分有效,身體發育十分協調,力氣也增長得很快;五旺雖然比他大上五六歲,摔起跤來已經不是蓋聶的對手。芒未覺得這小傢伙很可愛,有時折兩根枝條和他對劈。鄭安平只在旁邊觀看,有時指點一兩句,並不下場。
掛上鐵劍的蓋聶,整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仿佛得到升華,讓鄭安平十分驚奇:難道真的有所謂劍神嗎?越發對蓋聶小心看護,惟恐有失。陳四小兒心性,為了玩一玩蓋聶的劍,假稱教他劍法。把自己會的一點基本劍術,一招招演示出來;蓋聶竟然心追神摹,認真演練。
過了合膊,全是山路。眾人傭了車,過方城,往宛城而去。由於秦楚已經結盟,方城的防禦已經放鬆下來,只要課了稅,一般不多加盤查。在陳國購買的糧食已經所剩不多,幾個男人各自打了包,束在自己身上。由於山路崎嶇,坐車反而不如行走舒適,所以沒有傭安車,小奴和蓋聶都跟隨着步行。在這一行六人中,竟然是芒未最先腳上打泡;然後小奴,最後是五旺和鄭安平;蓋聶和陳四一路上玩着劍,腳上竟然沒有打泡。當鄭安平等好不容易巴到宛城時,全都累得癱倒!只有蓋聶和陳四還活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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