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撕破臉,趙國依禮接待了秦國使團,使團向趙王傳達了秦王的問候,趙王也請使團轉達對秦王的問候。雙方默契地不談論目前在武安的戰爭。使團表示,自己的使命是向為質於邯鄲的公子子楚運送寒衣和薪炭,趙王也就命大夫李昭代表趙王同往慰問。
十月中旬戰事起後,子楚門前冷落,只有巡邏的趙軍時時走過。突然之間,從王城開來了大批車隊,為首的兩乘車上,一邊是趙國大夫,一邊是秦國大夫,兩人並駕緩行,相談甚歡,身後則有大量的輜車,載着無數貨物。這群人有意從邯鄲南城門進入,縱穿整個邯鄲城,來到子楚的府邸前。早有行人通知了子楚,以及門外值勤的巡邏士兵。士兵們立即收兵回營,子楚則大開儀門,十名隨從左右列隊,子楚當頭,儐相和呂不韋分列左右。
就在儀門內,秦國使者宣佈了秦王的賞賜,趙大夫李昭也宣佈了趙王的賞賜,各十二乘。
隨着輜車隆隆開進儀門,趙王派大夫賞賜子楚的消息,頓時引起邯鄲城內一片譁然
秦國給子楚的例行冬季補給,還在數十里外的黃河渡口,包括全套的寒衣和數千斤薪炭,整整運了十天才運完。
隨使團同來的兵曹,公開身份是太子給子楚派來的師傅,隨行的五人則都宣稱是太子的家臣。兵曹很認真地傳達了太子口諭,要子楚在邯鄲期間「朝乾夕惕,勿令一日虛過也!」子楚則恭敬地應喏。
從第二天起,早餐後子楚不再立即出門照看商務,而是要進入暖閣內「聽講」,等師傅的課目結束後才能出門。師傅的講課嚴肅莊重,所有隨從、家臣,包括儐相和呂不韋都一起參與,只有前後院各留一人侍候。
暖閣內,兵曹坐西席,子楚、儐相坐東席,其餘隨從和新來的家臣坐在下邊,呂不韋則立於子楚身後。
兵曹看到這種坐立格局,心裏有些不解,但覺得這是子楚的家事,自己不便干涉,也就聽之任之,直接道:「秦與趙戰於武安皮牢,相持甚急。王陵五大夫屢戰不勝,王乃命臣等佐公子,相助五大夫。」
子楚道:「謹喏!敢問何以助之?」
兵曹道:「咸陽但知王陵兵不勝,而未知其故。是以當先知趙軍虛實,趙將何人。」
子楚遂問呂不韋道:「呂保其當之?」
呂不韋道:「喏!旦日可得其略!」
儐相道:「願聞秦軍之所戰,及王之所欲也。」
兵曹遂詳細地介紹了咸陽所了解的情況。特別指出,由於長平之戰後,武安君白起重病不起,秦國的軍事由王齕主持,司馬靳為副。
子楚道:「王陵者,久而未聞其功,奈何以其主兵?」
兵曹道:「自武安君為將,穰侯為相,至今垂四十載。凡戰無不勝,而秦無他掌兵者。其後起者,蓋王齕、司馬靳、王陵數人而已。今王齕為左庶長,掌兵事。司馬靳蓋以五大夫掌國尉,今乃與蒙驁入郢、南陽,以備楚也。王陵守上黨,故令掌兵。」
儐相道:「陵五大夫兵幾何?當出何地?」
兵曹道:「上黨徵兵三萬伐邯鄲,得其和議而止。」
聽說王陵只有三萬兵,席下頓時一片唏噓。
儐相道:「奈何只得兵三萬?」
兵曹道:「歲初者,王齕引兵三萬入武安,乃得其志。故王陵亦得兵三萬也!」
儐相道:「去歲冬,長平初敗,趙人膽寒,又無備,乃得遂其志。今經歲,民氣皆復,糧秣亦足,士卒得養,三萬焉為!」
兵曹道:「今必得其實以上,未可意度之!」
於是眾人遂把需要探聽的情報進行了分類,確定了打探的方向。邯鄲方面,由呂不韋依託商業網絡,探聽趙軍的動向;武安方面,由呂不韋協助兵曹滲透進前線;再派隨從中最年青的王翦,繞行滏口,爭取進入秦軍大營,與王陵面議。各各議妥,大家分頭行事。
「講課」已罷,子楚與呂不韋乘車前往集市,照看生意。新舊家臣搭當,或出樵採,或出採購。
先行趕往集市的呂不韋很快就打聽到今天要往武安的業務:邯鄲將運送一批箭矢弓弩,前往武安,徵用邯鄲商賈車隊百乘。這正是天賜良機!呂不韋當即自告奮勇,出了十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