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見在陳留,籌糧糶於啟封,奈何相欺耶?」
車右先生大驚道:「兄何知之?」
張祿道:「切中機竅矣!」
車右先生無奈道:「吾亦不知,聞兄之言,不覺驚詫,何機竅之有哉!」
張祿道:「此等大事,豈可瞞汝。」
車右先生道:「吾實不知。兄且告之。」
張祿道:「非獨陳留,吾必信陵,亦當為此。豈有糴糧石六十錢而無糶者哉,必千里荷糧也。」
車右先生拍膝長嘆道:「何天下見利忘義若此哉!」
張祿道:「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此之謂也。又何怪哉?將軍食邑於魏,非與魏有親也,見利而不取,反身冒鏑矢,奈何?」
車右先生思忖良久,問道:「當以何言說秦?」
張祿笑道:「兄亦見利忘義乎?兄但言謀和之計,他者不必多言。若將軍遣兄赴秦營,可來就弟,共謀其計。否則多思無益。」
車右先生道:「如此,就辭!」
張祿突然問道:「信陵君於營中遇刺,兄其知否?」
車右先生道:「自然,何能無知!」
張祿道:「捨身護君上者,敝主鄭氏,兄其知否?」
車右先生道:「此卻不知。但知有武卒捨命相護,方保君上無恙。」
張祿道:「刺信陵君者,何人也?」
車右先生道:「偽為秦劍士,實俠者也。」
張祿道:「何以知之?」
車右先生道:「劍雖秦劍,劍法則非秦也。且有老有幼,顯非秦劍士。」
張祿道:「知信陵遇刺者有幾?」
車右先生道:「時帳中人員混雜,後又未下令封口,恐知者非少。」
張祿道:「知護信陵君者鄭氏也,又有幾人?」
車右先生見問得古怪,反問道:「何也,兄之問也?」
張祿道:「今者,邑中長老相告,有軍使者來邑,告以鄭氏有護君之功,必將封賞,故有此問也。」
車右先生恍然道:「是也,鄭氏者,貴家主也。主貴臣榮,正此時也。適言軍使來邑,何人?」
張祿道:「未見也。長老相告也。」
車右先生笑道:「必非他人,臣少主芒申也?」
張祿道:「汝何知之?」
車右先生道:「汝其志之,勿泄也!中大夫為貴人所劫,魏相與敝主乃遣少主申及與門客六騎出城躡之。」
張祿問道:「何時出城?」
車右先生道:「食時已畢,交隅中也。」
張祿道:「中大夫何時受劫?」
車右先生道:「日出之時。」
張祿道:「日出受劫,隅中方出,果然及時。」
車右先生道:「食時貴人寧不於府中高坐而餐,誰可出之?既武卒亦無所出,況貴人哉!」
張祿道:「躡之奈何?」
車右先生道:「少主六騎隅中出城,晡時方歸,自言曾至東鴻里,乃鄭公子居邑。必也此時告長老也。」
張祿道:「想是不差。貴少主躡中大夫,何所得?」
車右先生道:「兄亦心念舊主耶?少主歸告,於梁西驛,與中大夫行中相遇。言已為魏人所救,不敢有辱使命,故先行直往鄭國,留人與梁西驛相告。少主乃留馬與人,攜中大夫節符及武卒弩矢而歸。」
張祿聞言噗地笑出來,道:「兄信其言乎?」
車右先生道:「中大夫節符不虛,武卒弩矢不誤,焉得不信?將軍即以此報魏相矣。」
張祿道:「忠言拂於耳,非明君不聽也;虛言得其心,雖虛必行。兄其志之!但得此節,將軍、魏相、魏王得解脫也;信陵君置身事外,中大夫不辱使命。皆大歡喜,真好計策!吾不及也。」
車右先生道:「兄以為若何?」
張祿道:「入驛不虛,贈騎不實。必也失其騎也,為留節者所盜。」
車右先生道:「奈何盜馬留節?」
張祿道:「復躡之則必至囿中,故當止之於梁西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