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使天地盡作暗黃之色。
此時,
鑄劍所里的匠師、學徒皆已離開。
經由他們之手,
煅燒出來的玉鋼、庖丁鐵被聚集在了專用鑄劍室中。
石砌牆壁圍攏起來的院子裏,不見一道人影。
虎徹、蘇午、安綱三人皆有要忙碌的事情,
誰也未有注意到天色將黑。
如此又過了半個小時,
天上的昏黃色也褪去了,
黑暗從遠方傾蓋而來,吞沒了街市裏的一座座房屋,淹沒了整個鑄劍所。
鑄劍室里光線倏忽昏暗下來,
僅有煅燒爐發出通紅的光,將這濃稠黑暗稍微照亮。
「天黑了?」
虎徹略帶遲疑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
伴隨着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氈台上的一盞油燈被點亮了。
燈火映照出正甩手熄滅火引的虎徹,
光芒向外散發,
顯出蘇午的背影輪廓,
他揮動鐵錘,鍛打着新出爐的刀胚。
旁側的另一張氈台邊,安綱正將手中的庸品刀劍在磨刀石上反覆打磨,有點點光亮從他手中刀劍上反射出。
「真是兩個痴人啊,沉浸在一件事情里,就連時間的流逝都忘記了。」虎徹搖頭笑了笑,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天色,他覺得還是提醒二人一下,在黑夜裏務必要保持警惕,
鑄劍所不比自己的家,有陰陽師畫下的咒禁防護。
更何況,當下煅燒爐里正熔煉着一塊詭異的『人石』呢!
這般想着,
虎徹轉頭去看煅燒爐。
煅燒爐頂端被木炭燒得通紅,
朵朵赤紅的焰火倏忽升騰起,結成了蓮瓣。
蓮瓣不斷盛開,
形成了一座蓮胎。
蓮胎上,
一身紫黑、看不清面容的人形盤腿而坐,雙手倏忽合十——這個瞬間,虎徹本來是看不清那結跏趺坐的人形的面孔的,
但偏偏他這時看到了對方的嘴巴不斷變幻着口型,
『無聲之聲』在空氣里彌散開來。
氈台上點燃的油燈火苗倏忽轉作全黑——它未曾熄滅,只是火焰變成了徹底的黑色,從那黑色火焰里,伸出一隻寒氣凜然的手臂,抓向虎徹的脖頸!
鑄劍室外,
圍攏鑄劍室四下的黑暗裏,亦伸出了一條條漆黑的手臂,
條條手臂像是蓮瓣般簇擁着這間較小的屋室,
蓮瓣向中心收攏——
虎徹眼看那手臂抓向自己,有心要借用身上的入墨圖發動鬼神之力,卻發現自己根本調動不了身體的力量——方才『看』到那張不斷變幻口型的嘴巴,施展了無形的咒語,禁錮住了他的身體!
他心頭一寒!
『人石』詭變的力量太強了!
尤其是在這百鬼夜行的黑夜裏!
咔噠!
黑暗裏,響起細微的聲音。
鍛打刀劍的蘇午停下動作,手掌自然而然地按在腰側『大紅蓮胎藏』的刀柄上,稍微用力,將刀身抽出刀鞘一寸——
他還未將整把刀抽出,
眼角餘光就瞥見了刺眼的亮光!
轉頭看去
另一張氈台旁埋頭打磨庸品打刀的安綱大匠師停下動作,舉起了手中亮晃晃、像是划過黑夜的閃電的刀劍, 他口中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這把刀,乃是一擊之刀!」
「極端的剛強,極端的堅硬,令它決計不能用以高頻率拼殺——但它斬殺敵人,同樣需要一刀而已!」
「一刀!」
安綱還沉浸在一種鍛煉刀劍的靈感之中,
他手中如閃電般明亮的打刀向下一划——
唰!
包圍整個鑄劍室,漸次合攏的蓮瓣,都隨這一刀落下,而被無形的鋒銳氣息斬破了!
諸多手臂四散而去!
盤坐在煅燒爐上的紫黑人形被一分兩半!
化為灰燼落入爐中,
爐火燃燒更旺!
那抓着虎徹脖頸的漆黑手臂,直接被斬斷!
燈盞里紅艷艷的火光再度耀發而出!
蘇午收刃歸鞘,
凝目注視着安綱手裏那把光亮不再的打刀,黑暗抹過打刀的刀刃,這陰暗恐怖的韻致,卻在無形中為那把打刀蓄積起了力量,它將在黑暗的映襯下再度散發光亮!
「普通鐵礦石!
鑄造出了一把縱不能斬切厲詭,卻可以壓制如人石之詭異這般妖邪的打刀!
半極上!
燭照君,此刀絕非庸刀!」
安綱眸光大亮,
無窮的靈感在他腦海里翻騰着,
他看向那座煅燒着人石的煅燒爐,把『半極上』的打刀刀條遞給了蘇午,轉而匆匆走去煅燒爐,向虎徹詢問出聲「怎麼樣了?
人石已經熔煉出來了嗎?
我有預感,
現在我們合力鍛刀,一定能得到一把不可多得的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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