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一伙人,本是大雪山的巡遊僧,有接引諸地佛子、呼圖克圖入山進修的職責,
卻在這片沃原里干起了要挾諸地佛子,從他們身上索取財寶的勾當,難道不怕他們有朝一日反應過來,
尋你們的麻煩?」蘇午盤腿坐在氂牛背上,興趣盎然地看着多吉,笑聲問道。
多吉聞言連連叩首,
一邊磕頭,
一邊解釋道「弟子一時起了貪念,請尊者恕罪,請尊者恕罪!
呼圖克圖有所不知,弟子家中母親老邁,缺醫少藥……」
「不要說這些廢話,
說真話。」蘇午打斷多吉的言辭,神色微冷。
多吉一看他表情變了,
內心最後一絲耍滑頭的念頭也泯滅,只得實話實說道「不瞞呼圖克圖,這二三日便是弟子們最後一次巡遊沃原,接引諸地佛子了。
弟子們為大雪山守山十年,
最後卻連個入門弟子的身份都得不到,連正式的法名都沒有,
想着這十年不能白干,
最近便做起了這樁買賣……」
原來是馬上就要走人了,
打的是撈一票就走的心思……
蘇午聽多吉所言,內心頓時明了。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一眾已恢復過來的巡遊僧,讓丹加取來一個皮袋子,從中抓出一把金珠,
撒給了諸僧。
諸僧看着草叢裏一個個金光閃閃的物什,
頓時都面色錯愕,抬首看向蘇午。
「為大雪山守山十年,最後卻連個入門弟子的身份都得不到——他們太涼薄了。
不如做我的侍僧吧。
我自不會虧待忠心於我的人。
如何?
你等若有心,
便撿起地上的金珠,向我磕三個頭,喚我一聲佛爺即可。」
蘇午盤坐在氂牛背上,
明明他看起來只是個小童子,
此時說起話來,卻有種莫名的威嚴、強大氣場。
身後的丹加抱着皮口袋,看向蘇午的雙眼裏,已經遍是小星星。
諸僧看看地上的金珠,又看看牛背上的蘇午,
一時不知所措。
多吉愣了愣,忽然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幾顆金珠,乾脆利落地朝蘇午彭彭彭磕了三個頭,喚道「佛爺!」
其餘僧侶見他如此,
都反應了過來,
跟着磕頭,
齊聲道「佛爺!」
……
蘇午在密藏域中進行模擬,
金銀財貨於他而言,反而是價值最小的東西。
這些東西他想要帶到現實中去,須要花費海量的元玉,如此,這種東西就成了只能在模擬的密藏域裏流通的事物。
是以,
與其把財貨積累在手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倒不如把它們花銷掉,
讓它們產生更多價值。
蘇午隨手撒出一把金珠,籠絡了這些巡遊僧。
他倒不指望這伙巡遊僧能即刻就發揮什麼作用,但豢養着他們,總有一日,會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你們還需多久,
就要失去巡遊僧的職司了?」蘇午驅策着氂牛,慢悠悠朝前走着,同時側頭向多吉問道。
「也就在這一個月內了。
新的巡遊僧隊將要被組織起來。」多吉如實回答。
他們俱把自己的『系命密咒』交託給了蘇午,奉蘇午為主,只能跟着蘇午一條道走到黑,
卻是不能半途反悔的。
所謂『系命密咒』,即是將一個僧侶一生修行的根基,與『遮?陀帝見誓咒』相連,生有的唯一密咒。
此咒為他人通悉,
則自身將被他人隨意拿捏。
蘇午思忖片刻,而後道「待到你們離了這職司,也不必着急離開,
便在大雪山附近找地方住下。
替我探看外界消息。」
「弟子遵命。」多吉等人恭敬應聲。
此後,多吉等巡遊僧便引蘇午去到了大雪山寺院內。
大雪山寺院山門前,人流如織,絡繹不絕。
似蘇午這般被選中,前往大雪山寺院進修的諸地佛子、呼圖克圖只佔人群中的極少部分。
多數人皆為上山朝拜大雪山寺的新任佛子。
每年九月,
既是大雪山開山,可供信眾上山朝拜、諸地佛子入山進修的時節,亦是大雪山擇定新一代佛子的時刻。
大雪山遴選佛子,
非只是挑選一位,便待其長成,晉位『至尊呼圖克圖』。
而是會挑選出十數位,
皆由當代至尊呼圖克圖教導,傳授密修法門。
此過程中,常有佛子夭折。
能活到最後的那一個,便會被定為『欽定佛子』。
像是如蘇午這般,從各法寺前來大雪山進修的佛子、呼圖克圖,亦會跟隨至尊呼圖克圖一起修行。
修行期為三個月。
能否在此過程中有所得,則全看個人天資稟賦。
甚至有極出眾者,被至尊呼圖克圖選中,舍下諸多大雪山待選佛子,立其為『欽定佛子』這種事情,在大雪山歷史上也曾發生過!